李满禧神经紧绷,浑身僵成了一把微弯的弓,脊背上他胸膛传过来的热度灼得她一阵阵战栗,肌肤间的温度不断上升。
察觉到她的紧张,谢恒笑了一息,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畔,吐出口的句子已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沙哑,“怕什么?”
李满禧背靠着谢恒,手上不自觉揪紧了胸前的褥子。
谢恒觉得她这副样子犹如惊弓之鸟,实在可爱,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直笑得怀抱里的女人涨红了一张脸,连耳廓都泛着隐隐粉红。
那只小巧的耳朵白且莹润,夜色中犹如一瓣月牙般透明入眼,他眸底顷刻便染上了一层暗色,喉间难耐地咽了咽。
可惜眼下不是好时机。
他还病着,不能将她怎么样,纵使他心里已经有几分怀疑太医的诊断,也渐渐察觉出自己并不与寻常疫病相同,但他也不敢这样赌。
若说亲一亲她还不一定会传染,再深入的可就不一定了。
他竭力定了定心神以及某处难言的蠢蠢欲动,松开禁锢她腰间的手,仰躺到枕头上,闭了闭眼,“我书房那片墙上的书被沈林翻得极乱,等我病好你便寻个日子将它好好整理一番。”
原来这就是他索要的报酬。
李满禧松了口气,弓着的脊背也放松下来,轻轻“嗯”了声。
谢恒扯唇轻笑,也不知怎么话都口边便成了这样,甚至撒了个无足轻重的谎,他从不准任何人碰他的书,何来沈林翻乱一说。
那些娇贵的典籍便如同挚友,收拾起来繁琐又费时,但他从不假手于人,经常一个人一收就是一整天。
但说出口的话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得了一声“嗯”便在浓厚的夜色中闭上了眼,静静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和心跳。
桌角滴漏一声一声循环往复,在绝对的静谧之中形成了一种节奏,如同某种乐器轻弹。
夜已深了。
谢恒心跳逐渐平稳,倦意也慢慢从四肢百骸中漫出来,身子沉了又沉,片刻便能睡着。
就在思绪恍惚间,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贴了上来,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挽住他的臂弯,温热的身体也贴靠上来,肩窝处一重,李满禧的头轻轻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谢恒遽然就清醒了,困意全无。
心跳逐渐加速,又像刚才一般不受他控制了。
簇缩在他身边的女子却浑然未觉,带着几分羞怯、几分犹豫地说,“王爷早歇。”
他还怎么睡得着,喉口咽了又咽,最终轻舒了口气,嘴角掀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侧身将她拥进怀里。
拥得极紧而一夜无话。
本来李满禧也是睡不着的,奈何这些日子的困倦奔腾而至,谢恒的怀里又极有安全感极暖,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日上三竿。
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床间垂帘全都落下了,耳边隐有几道说话的声音。
李满禧翻身而起,急急忙忙穿好外裳往屏风外头走。
谢恒就在桌边坐着,手横在太医的脉枕上,闻声抬头看过来,眸色极淡地从她面上扫过,没说什么。
李满禧却顿住了脚步,从头到脚红了个遍。
他眼神隐晦得便如同两人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吴太医诊治得专心致志,丝毫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沉吟了半晌才开口,“痊愈得竟这般快,倒是……”
“不像疫病。”
谢恒理了理袖口,淡淡地接上。
“的确,原先我观病症,出疹,高热不退,脉象虚浮无力都是疫病的症状,可疫病来势汹汹,绝不可能在几日内就恢复成现在这般模样。”
吴太医捋了捋花白须发,皱眉问道:“王爷近期可接触过什么特别的吃食或者物件?”
谢恒仔细回想一番,“昏倒前一日在御前用过圣上赏赐的糕点,似乎有点蟹腥味。”
吴太医一拍手,面露悟色,“这就对了,蟹膏蟹黄一类俱是腥发物,医书上记载有少数人食用会引发高热红疹状似疫病,一定是如此。”
“王爷又正当年,身体强健,所以才能这么快康复起来。”
吴太医舔墨写药方,期间又反复抬头看了看谢恒的面色,“只是我看王爷眼下青黑,面色憔悴,想来是睡眠不佳,还需好好调理一番。”
听见这话,谢恒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嗽了两声,眸光不动声色瞥了瞥立在一旁懵懵懂懂的李满禧。
若非昨晚整夜难眠,今日也不至于这般精神不济。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太医一番话让整个槐王府安下心来,但为着万无一失,还是让谢恒再住两日确保无虞。
这两日过得简单舒适,白日里谢恒看看书写写字,有了兴致便提笔丹青,愈发觉得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李满禧更是忙前忙后地伺候着,药膳饮食,事无巨细。
白日里各忙各的,到了晚上竟还是抱在一起入睡的,并不做什么,只是相拥而眠,却是内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府里得了谢恒无虞的消息,又活络起来,年后深冬的死气沉沉消散了些。
这日,两人正在塌前对弈,李满禧揪着一颗棋子左右为难,犹犹豫豫竟握在手里半刻丢不下来。
谢恒也不恼,手上端着一本书闲闲翻过两页,话里隐有调笑,“让你两手。”
李满禧有些恼怒,斟酌数秒后,落子坚定。
谢恒瞧了一眼,淡淡一笑,修长指骨捏着一颗黑子,将要落下时还问她一句,“当真不改了?”
李满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