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从身形上能把陈宁溪装下,但她面对女人的强势,非但没生出怯意反而更有把握了。
一个情绪不稳定又易暴躁的人,破绽是最容易暴露的。
所以,她这个段位,不会让陈宁溪费太多心思。
她笑起来甜,说话又慢条斯理的,“嫂子,我们这一群人就等你了。”
女人一僵,刚叠满的撒泼buff就被陈宁溪给破了,“……等我干嘛?”
陈宁溪说:“嫂子,电话里我不是说了吗,砖窑厂的法人是你,我们检查得你在场才行。”
熊成滨见陈宁溪对自己老婆喜笑颜开的态度,把烟往地上一摔,边用鞋底来回碾边说:
“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啊。”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也指桑骂槐。
赵政屿说:“什么态度,说话文明点。”
熊成滨吸了吸鼻子,皱着眉说:“没事瞎他妈接什么电话,你懂个六呀。”
毕竟有外人在场,女人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但也没服他,“你他妈说谁呢,我电话响了我不接,七八千买的手机不就接打电话的嘛,来电话不接,咋地,我就放那摆着听响呗,要不打个板儿给它供起来得了。”
熊成滨国骂出口,冲上去就要跟女人干一架,被眼尖的几人当即拦下了。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赵政屿握住熊成滨的胳膊往后拉,“警察在这也打架是吧。”
女人也被陈宁溪拉住,“嫂子,没多大事,消消气。”
原本检查的事,因为两口子闹矛盾又拖了半个小时,最后都冷静了,才正式进入检查阶段。
田泉奔着电表箱去了,陈宁溪说:“现在去检查电表,一起去看看吧。”
熊成滨还在气头上,别开脸没好气地说:“我不去。”
小民警于砚川说:“想好了不去?别一会儿电力检查出什么问题,你又说没看见不认啊。”
陈宁溪观察他脸色,明显神情似在盘算,他紧抿着唇,下巴一点,“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奔着电表箱的方向去,陈宁溪边走边与女人攀谈起来。
“嫂子,这砖窑厂开了几年了?”
女人叫范霞,回道:“七八年了。”
陈宁溪身旁的柳少军脚步近了几分,听得格外仔细。
陈宁溪:“那时间可不短,厂子效益不错吧。”
范霞刚要回,听身后人咳嗽一声,“咳咳咳……”
“!”范霞立刻明白了,笑下说:“现在买卖不好做,订单也没多少,你要说赚吧,其实赚点钱都搭在原料、人工、运输、水电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上,你说开个厂子哪不用钱,还得交税,都去了勉强维持我们一家三口生活。辛苦钱,有数的。哎呀,干什么也别自己干买卖,累死累活的,像你们多好,电力待遇还好,工作稳定,羡慕呀。”
哭穷是为了隐射砖厂效益不好,没生产就没那么多的耗能。但从范霞刚才的话,陈宁溪又觉得她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个女人绝对心里有数,她刚才那一架吵得都是为了打乱检查的节奏。
所以,这砖厂要没点说道,她打死也不信。
陈宁溪又问:“现在有几个炉子制砖?我看后面四个烟囱,应该有四个炉子吧?”
范霞说:“建砖厂的时候,确实照着四个建的,但买的炉子都是二手的,经常坏,炉子一坏,效益就不好,断断续续的就停了两个。
现在就两个能用,但炉子老化严重,经常坏,坏了就得找人修,这炉子的厂家还在南方了,一来一回没半拉月完事不了。”
陈宁溪顺着她话的意思,“正常运转的就一个炉子呗?”
范霞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多叠了两层,“可不嘛,就一个炉子能干活。”
陈宁溪说:“炉子制砖,电机打砖,再用大型鼓风机风干,耗电量可不少。”
闻言,范霞当即否认,“没多少,能用多少电。一个炉子烧砖,用不了多少的。”
不承认了这是。
陈宁溪问:“算过这些机器一天耗电量多少没?”
范霞笑着摇头,“谁还算那账呀,再说我们也不懂,机器摆那就用呗,每个月我们都按时交电费的,可从没差过。”
正好经过制砖的厂房,从门缝看,里面至少二十几个人。
陈宁溪问:“一个炉子得几个工人?”
范霞眨眨眼,“……六人。说完,又想起厂子里的其他工人,现在让他们躲也躲不掉了,又把话拉回来说:“你姐夫这人仁义,雇的都是村里的老少爷们,岁数大的去外面打工人家也不要,他就把人都招进来了,正常吧一个炉子是六个人就能干,但他不是为了解决村里劳动力吗,就多雇了几个,在里面打打下手,干点小活儿。”
陈宁溪问:“所以,砖厂现在多少工人?”
范霞笑了,“具体我也不知道多少,砖厂有时赶订单,就得多雇人,等于歇人不歇炉,有的人打打短工,就小时工,所以,人员真不确定。”
她绕了一圈也没告诉陈宁溪具体数字,陈宁溪迈出去的脚步骤然停下,转身大步流星的往制砖的炉子走。
范霞没防备,余光只觉得旁边空了,再回头就看到陈宁溪已经穿过拱门进去了。
“哎……”她推旁边熊成滨,“人往那走,快去。”
陈宁溪进入制砖厂内,这是采用电机打砖的,眼前一排打砖流水线目前确实只运行一条。
她来到第二条生产线上,地上汪着一大滩水,黑色的小羊皮鞋踩在水里,手摸了下皮带,还有余温,她又去另外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