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将军府,两墩石狮子威风凛凛立于门口。
许秧秧冲到门前,矮小的她扒拉不到门环,两只小手只能不停拍打大门,大声朝里喊着:“舅舅!舅舅!”
跑了一路的她小脸彤红,像抹了两坨红红的胭脂,嗓子一路灌着冷风,每喊一声嗓子都扯得又干又疼。
双脚倒是没有感觉,已经冻麻木了。
“舅舅!舅舅!”
路过的人瞧见乞丐般的小女娃,不由得摇头:“怎么什么人都来大将军府认亲?这次还是个小孩,还装大将军外甥。”
有好心人提醒她:“小女娃,大将军不是好惹的,近年来不知道多少人上门认亲,都让大将军打出去了,打得满身是血,就剩一口气吊着呢。”
人人提到大将军是又敬又怕。
许秧秧没听,依旧不停地敲打,大门终于在她力气耗尽前打开。
“大早上谁打扰老子清静?”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昂首阔步而来,凶神恶煞的模样能止小儿夜啼。
瞧着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人,又听路人恭恭敬敬喊大将军,许秧秧断定这就是自己舅舅了。
大腿赶紧抱起来!
“舅舅!救救娘亲!”
“谁是你舅舅,滚……”
“窝娘亲叫容雨棠!”许秧秧不给对方踢开自己的机会,一边抱得死紧,屁股墩直接坐在对方大脚上,空出一只手掏出信物,“窝有这个!”
听到小女娃说出自己亲妹子的名字,又拿出什么东西来,容大将军便没将人从腿上拉开。
陈旧的手帕上有三朵海棠花,一朵已然开放,两朵还是花骨朵儿,上面绣着“雨棠”二字,歪歪扭扭的。
他认出这是自己夫人的手法。
云京再找不出第二个绣工比他夫人还差的贵女了。
容大将军瞳孔微微一缩,迫不及待打开手帕里包裹之物。
一支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海棠金钗。
手帕是他夫人所绣,这支金钗是他亲手所造,他这大老粗当然造不出什么精致玩意儿,所以这金钗上的花瓣也是歪歪扭扭。
妹妹很喜欢这两个物件,日日戴在身上,什么首饰都不要,及笄那日也是。
而妹妹便是在及笄那日走丢的。
容大将军手一抖,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脚背上的小女娃,头发上的小髻已经散了一个,白里透红的脸蛋,睁着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比皇帝生的公主还漂亮!
是他外甥女没跑了。
容家的种从来都不差!
心里正乐着,瞧见冻僵受伤的小脚,脸色又黑了,赶忙脱下黑色大氅将外甥女裹成一团抱在怀里。
比起舅舅的脚背,许秧秧觉得坚实的手臂舒服多了。
“你方才说救你娘,发生了何事?在何处?”
“许府,侍郎府,娘亲要被打死了!”
耳边响起一道口哨声,马蹄声随之而来,一片红棕大马在许秧秧面前停下。
舅舅一手将她箍在怀里,翻身上马,驾着大马朝许府驰骋而去。
马儿嘶鸣,许府闻声开门想探个究竟,容大将军一脚一个下人,直接闯入府中。
放眼整个大云,谁又能拦住在战场上杀敌不眨眼的大将军,府中管事只得匆匆忙忙去寻家主。
“舅舅,就是这里!”许秧秧指着海棠苑歪歪扭扭的门匾。
“容雨棠,这样都不咽气?你的命可真硬。”
“踹门!”许秧秧怒了,伸着自己的小短腿就要踹,但是有舅舅在,哪儿轮得到她出脚。
舅舅一脚就把门废了,碎成好几块。
屋里的人纷纷抬头瞧过来。
容雨棠瘫倒在地,脸蛋上有一条长长的血痕,撑在地上的十指也被折磨得血糊糊的。
“娘亲!”
“秧秧……”容雨棠看到女儿完好,还顺利叫来救星,惨白的脸露出一抹笑容,有救了。
终于撑不住彻底晕过去。
“好啊,小傻子回来了,还知道带个帮手。”玉姨娘不识得面前之人,目光揶揄道:“小傻子,这是你娘在外的奸夫吗?”
玉氏哂笑一声,又端起女主人的架势:“哪里来的野蛮人,竟敢擅闯……咳!咳咳!”
容大将军单手掐住玉氏脖子,扫一眼走失六年过得如此落魄不堪的妹妹,自责和愤怒伴随着战场上的杀伐气焰源源不断溢出。
玉氏双脚离地,面露痛苦,快要喘不过气了。
一旁的丫鬟吓得双腿一软,没来得及跌坐于地,已经被一脚踢飞,当场吐血丧命。
玉氏瞪大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太可怕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老爷……”
玉氏命悬一线之际,当家老爷终于赶来,额头冒着冷汗,“大将军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大将军冷哼一声,终于松手。
来人正是许秧秧的渣爹许龄,此时额头正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许秧秧没空认爹,看着晕死过去的母亲,连忙向容大将军求助。
“舅舅,娘亲要大夫。”
渣爹:舅舅?
玉氏:大将军?舅舅?
刚被老爷扶起来喘口气的玉氏扑通一声,跪了。
她不是自己想跪,是腿软没控制住,如今交握在前的手也不停发抖。
方才骂奸夫的人是容大将军!
那痴儿管容大将军叫舅舅!
后院妇人不得轻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