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被罚了。
清风苑门口长跪,衣袍都跪湿了大半截,冷得浑身直哆嗦。
他时不时探头往里面瞧一眼,没见着小主子的人影只好继续垂头丧气。
小主子何时才能气消啊。
“咦?”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许秧秧惊讶地望着随安,迈着步子过去,每一个步子都迈得极大,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走得晃晃悠悠的。
若榴小碎步跟在后面,忧心地说:“姑娘你慢点,慢点呀!”
许秧秧没听。
她真是受不了这个小身板,吃饭走路都费劲。
“随安哥哥,你怎么跪在这里哇?”许秧秧在随安身旁蹲下,眼珠子乌溜溜转着,“你惹三哥哥生气啦?”
“奴才见过五姑娘。”随安行完礼,颇有点生无可恋道,“奴才不该以下犯上,扛着我家公子就跑,损了公子的威严。”
可是那种情况他也没办法啊。
如果不扛着就跑,等着小主子掏刀子杀人吗?
杀下人便算了,那三位可是主子。
上次小主子在巷子口里杀人,夜里当初顾他来照顾小主子的黑衣人便来叮嘱他了,小主子年纪尚小行事难免冲动,他万万要看住,随意伤人之事不能再发生。
哎……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一个奴才,总不能去打三位姑娘,只好扛着自家公子跑,免得自家公子伤人。
人是扛回来了,自己也遭罪了。
奴才难做啊。
许秧秧见他一直唉声叹气的,追问道:“为什么要跑呀?”
提到这个随安便来气:“还不是二姑娘和三姑娘欺负我家公子。二姑娘踩坏了我家公子的两枝梅花,那梅花是我家公子要送给五姑娘和容姨娘的。”
“送给窝和娘亲的?”许秧秧略略惊讶,又皱起眉头,“她们踩坏了三哥哥的梅花?”
随安重重点头。
“五姑娘,麻烦您去哄哄我家公子吧,我家公子是真心把您当作妹妹的。”
哄,这怎么哄啊。
她害怕。
三哥哥总是很凶。
可是三哥哥今天想给她和娘亲送花花。
许秧秧微微抿唇,侧头看向自己手上的冰糖葫芦,统共五个,最上面那个被她咬了一口,这个不能送,她吃了吧。
“嗷”一口下去,腮帮子直接鼓起来了。
若榴看笑了,“奴婢再去买一串来便是,姑娘不必这般。”
“太慢啦!”许秧秧含含糊糊说着,嘴里嚼啊嚼,转身进了清风苑,大声喊着:“三哥哥!三哥哥!窝给你带糖福芦来啦!”
好像声音大能壮胆似的。
许斐然早听到外边的动静了,当随安说出让许秧秧来哄人时,许斐然小小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异样。
片刻沉默时,他的目光又渐渐冷了点。
现下听到那聒噪的嗓音,目光里的冷意稍稍退下,嘴里小声地指责:“连糖葫芦的都能说错。”
“三哥哥!”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歪着身子问,“三哥哥窝能进来嘛?”
许斐然侧头看她一眼。
好像没有拒绝。
许秧秧提着一点裙摆垮进去,颇有点小心翼翼地把糖葫芦递过去:“给你。”
扑闪扑闪的眼睛里写着期待。
许斐然看着木棍上露出的一小截,“还有一颗呢?”
送别人自己吃过的东西确实不太好,许秧秧有点心虚:“啊?不知道啊。”
“被狗吃了?”许斐然目光灼灼。
许秧秧严重怀疑他知道是自己吃的,在骂她是小狗呢。
“爱吃不吃,不吃算了!”她要把手收回来,手中的糖葫芦忽然一空,到了许斐然手中。
他慢悠悠咬下一颗。
“狗吃过了你还吃!”许秧秧顶着个奶乎乎的声音凶他。
许斐然漫不经心看她一眼,许秧秧立马就蔫了,这人可是会随手掏刀子捅人的。
委屈。
许斐然嚼着嚼着不动了,怎么凶着凶着自己还委屈上了?
他把剩下的冰糖葫芦递过去,像她哄人一样哄她。
许秧秧张嘴想问吃都吃了还嫌弃?结果小嘴刚张开就让糖葫芦堵住了。
“唔。”
“甜的,吃。”
原来不是嫌弃啊。许秧秧眨了眨眼睛,乖乖咬下一口,外边的糖衣脆甜,细碎地沾在唇边。
许斐然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帕,料是好料子,却很是陈旧,若榴连忙上前阻止:“三公子,我家姑娘身子娇弱,不小心便会受伤,还是用姑娘自己的帕子罢。”
说着拿出祥云锦帕,轻轻替小主子擦拭。
许秧秧察觉三哥哥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像是被人嫌弃一般,她曾经好心要替继妹擦脸上饭粒反遭嫌弃的情绪涌了上来。
她伸手去拿了三哥哥手里的锦帕,笑嘻嘻打破沉默:“秧秧不娇弱,三哥哥的手帕也很好!”
许斐然收回空的手,静静看着她擦拭嘴角干净,又把手帕塞到他怀里,“谢谢三哥哥,窝回去啦!可以让随安哥哥起来吗?跪着好冷好冷的。”
许斐然:“随安是奴才,你不该称呼他为兄长。”
若榴也从旁劝诫:“是呀姑娘,尊卑有别,您不能再这般称呼我们的。”
霜女跟着点头。
许秧秧撇撇嘴:“好叭。”
她前脚离开,随安后脚就免了罚。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