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雨棠踩着凳子先上马车,再转过身来弯腰去接熟睡的女儿,离亲王八尺男儿,两人的目光再次撞上。
黑沉的眸子里映着她半掩面纱的模样。
容雨棠凝着他的目光,恍惚中又想起离亲王从梅林中出现的一幕,款款而来,眸光深沉,又略带温柔,就如同现在一般望着她。
“离亲王。”她轻轻地唤一声。
“嗯。”离亲王垂眸看一眼蜷缩在怀里的小奶团子,竟还有些不舍,容雨棠瞧见了,眉眼漾起浅浅的笑。
秧秧向来招人疼。
可还是要还给她啊,这是她女儿。
“离亲王,若是喜欢女儿,也可要一个。”容雨棠没忍住打趣他,没料到离亲王忽然抬眸看向自己,她抿抿唇,闭嘴。
“嗯,倒是有这个想法了。”离亲王像是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顺着她的话接了。
容雨棠回以温婉的笑,终是把小秧秧接到自己手上,只是一交一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离亲王温热的手指,她下意识想缩手,手腕忽然被抓住。
大面积的温热从手腕源源不断导入心底,热得她脸都有些红了。
容雨棠惊慌地抬眸。
司徒元鹤镇定道:“小心摔了秧秧。”
实际上有他在,秧秧是不会摔倒的,只是容家妹妹缩手缩得这般快,像是有些怕他。
小秧秧稳稳落到娘亲怀里。
容雨棠抱着躬身进马车,进到一半,离亲王又问:“容夫人回将军府还是许府?”
“将军府。”
“正好同路。你与秧秧走前,本王在后。”司徒元鹤就这么把事情定下,命自己的马车紧跟其后。
容雨棠抱着怀中的女儿,时不时往车窗看看,窗上一层布帘一层珠帘,她是什么也瞧不见的。
只是心思偶尔就会越过帘子,往马车后面飞。
大雪之中,她们的马车后边紧紧跟着离亲王府的马车,像一名坚挺的将士,寸步不离地护卫着。
怀里的女儿咂咂嘴,动动脑袋,睡得像只小猪一样。
容雨棠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马车先是经过离亲王府,才到大将军府,离亲王的马车并未在自家府门前停下,而是一直护到大将军府门口。
大将军府门口站着不少人。
为首的自是一家之主的平南郡主和容大将军,旁边站着个探头探脑的小儿子。
身后便是府中管事和一众婢女仆从,都挤在那,好奇地探着头,嘴里念叨着从前的容姑娘,还有容姑娘生的小主子。
将军和夫人一个劲地夸,四公子那般不要脸的人也能夸上两句,可见小主子是讨人喜欢。
府里一直都是公子,可盼来一位姑娘了。
“下马车了,下马车了。”
“是容姑娘!”
“看,在容姑娘怀里,小小的。”
“别挤别挤。”
“站好些,要是再让外头的人瞧见,又要说咱将军府的人不懂规矩了,咱们在将军府听不着没事,将军出去老挨人骂。”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将军早习惯了。”
容大将军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暂时安静了小会儿。
待小秧秧从娘亲怀里到了平南郡主怀里,这群人又热闹起来。
“呀,睡着了。”
“别吵别吵,小心吵醒了五姑娘。”
“五姑娘?那不是许府的叫法吗?不要。”
“谁说的,府里四位公子,排到五姑娘这儿不是第五吗?这是将军府的五姑娘,与那许府何干。”
“吵死了!”容大将军实在看不下了,又回头怒瞪一眼,最后看向府中管事,也是他容家军副将,“丁秋正,你看看你训出来的这些人,都他娘的吵死了,本事没多少,一张嘴倒是厉害。”
丁秋正笑笑。
平南郡主看一眼怀里皱皱眉的外甥女,瞪向丈夫:“就你嗓门大。”
容大将军:“。”
容大将军无话可说。
容惊春幸灾乐祸地笑笑:“爹,就你嗓门大。”
啪。
他爹一巴掌就抽他后脑勺上了。
猝不及防。
容惊春气得差点蹦起来,想告状发现亲娘抱着妹妹进去了,亲爹也像条忠犬似的跟着走了。
姑母,姑母转身看别处去了。
“丁伯……”终于找到人委屈上了。
丁秋正笑得合不拢嘴:“四公子,你说你惹他干啥,这么多年了,记忆早长了,故意的,就该。”
容惊春握起拳头,咬着牙,像是要冲上去干他一架,步子倒是没迈出一点。
他干不赢他爹。
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丁秋正摇摇头,这才看向别处,容雨棠正朝着马车上掀开帘子的离亲王行礼,以示感谢。
丁秋正猛地一拍额头,他们怎么把离亲王给落下了!
他赶忙跑过去,拱手道:“离亲王,将军请您入府一叙。”
离亲王轻飘飘扫他一眼,仿佛识破他的胡话,放下帘子走了。
丁秋正:“……”
丁秋正:“恭送离亲王!”
……
小秧秧还是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换了个地,抱她的人换成了舅母,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舅母,这是哪里呀?”
“将军府的家里。”
“醒了!五姑娘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