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冯广霆没办法作答。
他的父亲该不该死,他身为人子,无法置喙评判。
在姜明熙眼里,他该死,可是事实上,也不一定。
姜明熙唇角掀起一抹讥诮,昂首问他:“知道了是我的人刺杀他的,你想如何?来质问我?跟我算账?为他报仇?”
冯广霆低声道:“他还活着,只是伤得不轻,腿也瘸了,但是到底没死,而且这也是他和冯家欠公主的,臣何谈算账报仇一说?”
姜明熙不屑道:“他所欠下的,可不只是这点,得他不得好死,得冯家灭门才够,可惜了,他命大,那般围剿暗杀,都叫他保住了那条狗命,他是废了,冯家却也出了你这么个人,想对你下手可不容易。”
听到姜明熙对冯家恶意这般大,冯广霆瞳孔紧缩,凝着她好一阵,压着声音问:“所以,若是能下手,公主也想让臣死,是么?”
姜明熙只扯出一抹若有似无得冷笑,问:“怎么?你不是冯家人么?”
冯广霆许久都不曾说话,就静静凝视着她,呼吸有些颤动。
似乎,是无法接受和消化她对他的这份恶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崩塌了。
姜明熙笑吟吟的,眼底却一片冰寒,她幽幽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开诚布公的说这些么?”
冯广霆置于腿上的手微微攥紧,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道:“知道,公主想让臣今夜死在这里。”
姜明熙勾唇:“是啊,只有死人,才可以说实话,才不会泄露秘密,你知道的太多了。”
冯广霆并没有惧怕,也没有顾虑担忧,只苦笑了一下,无奈道:“公主,臣刚才说了,臣不是你的敌人,你想杀了臣灭口,委实是不必的。”
姜明熙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略歪着头看他,似乎在等着看他能怎么说怎么做。
冯广霆道:“臣费心想要见公主一面,说出这些公主的秘密,不是为了要挟公主什么,只是在跟公主摆出我的诚意,”
他目光中透出几分难言的郑重和炽热,道:“我是来跟公主投诚的。”
姜明熙侧目:“投诚?”
冯广霆颔首:“是,只要公主想要,冯家和臣,乃至于西境二十万大军,都将效命于公主。”
姜明熙闻言笑了一下,笑得极为森冷,后眯着眼审视他,嘲讽道:“冯广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冯广霆坦然道:“臣知道公主不会轻易相信,可是公主,你可以相信臣的,臣还是当年那个一心想哄公主高兴的冯广霆,对公主的忠心,从未曾变过。”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递过来给姜明熙。
姜明熙垂眸看着,看清是什么时,蓦地一怔。
小小的盒子里,装的是一颗拇指大的极品珍珠,在这烛光摇曳的屋子里,珍珠的表面还透出了一层幽光。
她记得,那是她幼时送给冯广霆的东西。
因为冯广霆总是哄她高兴,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她便把东郡海岸那边上贡,父皇特意给她玩的极品珍珠送了他一颗。
可那是贡品,尤其是那样的规格大小,稀罕的紧,都是专门给皇家用的,多是用来镶嵌在帝后妃或是皇室身份尊贵之人的头饰发冠上,旁人用便是僭越。
也不能轻易送人赏人,便是赏了人,也都会被获赏的人用来好好保存,不能随意用。
父皇最疼爱她,什么稀罕的东西都紧着给她玩,便一整盒十二颗都给了她。
当时冯广霆收了,也不知道是年少无知还是胆子大。
当然,父皇母后知道了她将珍珠送给冯广霆,也没说什么,因为那个时候父皇有撮合之心,母后也想观望,便由着他们接触往来。
“想来公主还记得这颗珍珠,臣当年手下,不是无畏无知,而是深知此物贵重,收下了,便是从那以后,臣便忠于公主一人了,”
他微垂眼眸看着那颗珍珠:“这么多年,臣一直都有好好保管它,如今,以它作为臣忠于公主的佐证,愿得公主信任,臣必不相负。”
姜明熙心中是有波动的。
但是,她依然嗤之以鼻:“冯广霆,你是当我好骗么?以我幼时不知事时赏你的一颗破珠子,就想骗我信任你?你当我姜明熙愚蠢还是无知?”
“我对冯家多厌憎你该知道,我不会放过冯家的,你明知道我对冯家除之而后快的心思,还跑来跟我说对我投诚?怎么?你是有恃无恐,不怕我事后会铲除冯家,还是想要以今日的投诚来跟我换取冯家以后得安好?”
冯广霆沉默了片刻,望向她,突然眉目柔和了几分,轻声道:“公主,如果没有当年的变故,我们一起长大,你说,如今我们是不是早就成婚了?”
姜明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只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就陡然转冷,笑意泛寒:“你想说什么?”
冯广霆笑了笑,道:“公主知道为何我至今还未娶妻定亲么?”
不曾姜明熙说什么,他接着道:“因为我有一个想娶的人,年少时,有一个我最崇拜敬佩的人暗示过我,想将他最珍爱的掌上明珠许我为妻,我很欢喜,因为我很喜欢那个聪慧狡黠的小姑娘,便拼了命让自己变得更好,铆足了劲的去哄她高兴,那时我很期待能够和她共度一生。”
姜明熙手紧紧抓着袖口,眯着眼目光幽冷的看着他。
冯广霆继续深深望着她,道:“我本以为我终会得偿所愿,即便那个时候我便明白了,她身份尊贵,那位对她寄予厚望,我或许只能作为她的陪衬,我也觉得很好,”
“我甚至想过,我一定要好好学习骑射武功,好好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