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引有许多话想要问她的,可是临了,却又不敢问了。
他突然很害怕,怕真的如他所想一样,怕她骗他利用他,怕这些所谓的事实真相,是他现在无法承受的。
他们有了孩子啊。
若是一切成了虚妄,真的说破了,孩子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办?
他一点都不想失去她。
姜明熙见他明显有心事,问:“你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是出什么事了?”
陆引淡笑摇头:“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和孩子,听说你要在郑家留到郑重华出殡?”
姜明熙颔首:“嗯,如今的名义上,郑重华也算是为了我死的,我是他的未亡人,还怀着孩子,这个时候就走,显得我凉薄心狠,而且我动了胎气,本该静养着,这般不管不顾的离开郑家,也不正常。”
陆引道:“再过几日,就能查出这场刺杀,是他们郑家自己的恩怨矛盾了。”
姜明熙轻嗤:“等查出这些,那他的死就跟我无关了,反而是我因他差点丧命,我身边的人也被他牵连被杀,我就不该顾着他了,本就闹了之前那些事,如今我再对他无情,都是应当的,以后不让孩子姓郑,也合乎常理。”
陆引附和了一句:“嗯,都合乎常理的。”
姜明熙打量着他道:“你这样心不在焉的,真的没什么事么?是不是今日赶路回来,至今还没休息,累着了?”
陆引吐了口浊气道:“是有些,先前还随陛下进宫,陛下也让我带人帮忙查这次的事情,于面上做个样子混淆视线,安排完事情回到王府都亥时了,不放心又来看你,是有些疲累了。”
姜明熙闻言,忙往里挪动身体,给他腾位置:“那你睡会儿吧,和以前一样,天快亮的时候再走。”
陆引想了想,拒绝了:“不了,我还没沐浴,不好沾着你,看过你了,我放心了,还得回去好好沐浴呢。”
他现在满腹都是疑问和忐忑,也没勇气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
他怕忍不住问她。
姜明熙一副不疑有他的样子,皱眉点着头:“那你快走吧,早些回去沐浴,早些休息。”
陆引嗯了一声,想了想,拉着她过来一些,却克制的没抱她,只是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神色有些虔诚。
陆引走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姜明熙都坐着没动,只看着他刚在坐着的地方。
他起疑了。
其实没指望都瞒得住他。
若她真的想要天衣无缝的瞒骗他,就不会出动自己的人做第二波截杀。
这么做了,便有了他会有疑心的准备。
其实有时候,她都很想跟他开诚布公,什么都说清楚。
人生在世,谁都想活得真实,这么多年,她对谁都在做戏,其实也很累。
尤其是他。
她或许也是疯了,尤其不想对着他装模作样虚情假意。
可他为什么不问呢?
突然睡不着了。
她起身走到晕倒在地上的绯月边上,推了推绯月。
被解了昏睡穴,绯月很轻易就能被叫醒。
绯月醒来,人是有些懵的:“奴婢这是怎么了?”
姜明熙道:“你刚才打着瞌睡,突然昏睡过去了。”
闻言,绯月大惊失色,忙跪下道:“是奴婢失了分寸,竟然在守夜的时候昏睡过去,还劳烦公主叫醒,幸好没什么事,不然奴婢万死。”
姜明熙不在意道:“不妨事,想必是这两日为着我没休息好太累了,去休息吧,换个人来守夜就好。”
绯月自从昨日傍晚得知消息带人赶来郑家,确实就没怎么休息了,刚才也确实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了,所以不疑有他。
倒不是没人替她,只是之前她虽作为姜明熙的近身侍女,但是因为有茯苓和轻容在,她没怎么得姜明熙重用,说是一等侍女,却不太能近姜明熙的身。
如今茯苓死了,轻容伤了,正是她表现的时候,她便想尽心看顾,让姜明熙看重她。
不然,没了茯苓,轻容也为姜明熙险些没命,以后姜明熙身边,便是轻容最得用,而过后姜明熙肯定会提拔新的贴身侍女,她若现在不得重用,比不得轻容便罢,被后来者居上岂非笑话?
可眼下都这样了,她也不能继续强撑了。
“……是。”
绯月忙起身去换人了。
很快,绯月换了一个从公主府带来的侍女,先前是二等的,不近身服侍,只在房外候命的。
叫兰雨。
兰雨谨慎小心的询问着:“公主可要就寝?”
姜明熙道:“先不休息,睡不着,我想去看看轻容。”
兰雨顾虑道:“可是公主身子……”
姜明熙道:“不碍事,只是有些虚弱罢了,也不是严重得不能下榻出门,她不就在那边的屋子里?也不远。”
兰雨虽不放心,但是也不敢违逆姜明熙的意思,只得寻来披风给姜明熙披上后,扶着姜明熙出去了。
十分小心,像是怕姜明熙磕着碰着会碎似的。
轻容就在西宁院以前她自己的房中,其实伤势不算重,但是也需要好好养着。
因着她是姜明熙的近身侍女,又是户主受伤的,是有专门的丫鬟照顾的。
那小丫鬟就守在房门外,当下见着姜明熙来,惊忙上前来行礼。
“奴婢参见公主。”
姜明熙问:“轻容睡了?”
小丫鬟道:“回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