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容几人面面相觑,想着昨日姜明熙的情况,正要回话,一边的荥阳公主先开的口:
“堂姐昨日并未发生什么,上午还教我下了几盘棋,一如往常的,只是昨日下午不知为何,午憩之后就心境低落起来,晚上还没胃口欧用膳,半夜还突然做了噩梦,只怕是又想起那个孩子了吧,”
她看向床榻上躺着的姜明熙,道:“她虽然看着像是走出来了失去孩子的伤痛,可我这些天瞧着她总是强颜欢笑一般,实则眼底总有悲伤,总觉得她还是放不下的,平日里都在装罢了。”
荥阳公主这几日都在姜明熙这里,之前还跟着姜明熙一起去了城外别院住了几日,好好玩了一通,前天下午才回来。
如今,荥阳公主也依旧住在公主府与姜明熙作伴。
她说了,轻容几人便不必多说了。
太子妃拉着太子叹道:“殿下,公主自从小产醒来后,便一直压着伤痛,在我们面前装得平静,好似走出来了,实际上定是一直在忍,如今突然忍不住了,也是正常的,其实因着此事病一场也好,兴许这一病好了后,她便能走出来了。”
太子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姜明熙紧皱的眉头,心疼道:“这傻丫头,若是难过,表露出来就是,何必忍着呢?她是父皇和孤最疼爱的元华公主,不管是喜怒哀乐,都尽可以表达出来,不必为难自己的,把自己憋成这样。”
太子妃道:“她性子素来如此,许多事情总爱自己忍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姜明熙以前,确实是惯于忍耐自己的本心,太子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太子在公主府陪了一会儿,姜明熙醒来后不久,一阵心疼安慰后,太子便因为要忙政务,先离开了。
太子刚走不久,柔贵妃便到了。
柔贵妃是和信华长公主以及杜淼和奚婷前后脚到的。
此时,姜明熙在吃东西喝药,没什么精力应付她们,几个人一番慰问了姜明熙后,被柔贵妃示意太子妃带她们出去了。
她显然有话要和姜明熙单独说。
都是自己人,她们自然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就是荥阳公主有些奇怪,瞧着似乎,柔贵妃和她这位堂姐关系不错的样子,可以前她们明明关系不好的。
兴许,是郑废后那样了,郑家也没落了,柔贵妃和姜明熙之间,倒是也本没什么恩怨,一个是最得宠的妃子,一个是最得宠的公主,没有矛盾冲突,关系好些也正常了。
想到这,荥阳公主便也不疑有他,跟着出去了。
遣退其他人后,寝阁内只剩下二人。
柔贵妃直接问:“是因为陆引遇刺的事情?”
姜明熙扯了扯嘴角,略含苦涩低声道:“您猜到了?”
柔贵妃道:“昨日陆引才传回消息说重伤中毒情况不妙,你昨晚便噩梦惊厥到病成这样,这么巧是这个时候,除了他,还能因为什么?”
她抓着姜明熙的手,低声问:“岁岁,你告诉姨母,你是不是……”
“应该是吧。”
不等柔贵妃犹豫之后问出来,姜明熙便先开了口。
柔贵妃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外甥女,满目怜惜。
她思量片刻,轻声道:“其实,只要你喜欢,只要他威胁不到你,你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不能相守的阻碍,你舍不得,就留着他也好,不是非要杀了他的。”
姜明熙苦笑:“可是姨母,他野心太大了,他这些年来一直看着忠心无害,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怀着和我一样问鼎天下的野心,他一直想要的,是夺取姜氏皇族的江山取而代之,他不甘为人臣的,我如何能放一头虎视眈眈的狼在枕边?”
“即便现在他痴恋于我,或许能暂时收了那份心,甘心拜在我裙下臣服于我,可人心易变,情意总会淡的,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一直甘心藏在女人身后的,以后会如何谁能说得准?”
父皇教过她,当年的那场变故也以痛失几乎所有至亲的代价来让她明白,防患未然,绝不可养虎为患,任何能威胁到江山安稳和皇权专制的人,都不能放任膨胀。
柔贵妃道:“可若你舍不得,杀了他,你以后如何是好?你忘得掉?放得下?等他不存在了以后,你想起来,是会恨自己狠心,还是恨这个江山这个位置,让你舍弃了他?”
姜明熙沉默了。
柔贵妃声音轻柔的道:“岁岁,人生在世,能遇到自己心悦的人不容易,若是能和这个人两情相悦就更难了,语气失去了注定痛苦,为何不给你们一个机会?兴许,他不会变成你以为的那个样子呢?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姜明熙反问:“可如果他不会如您所想的那样呢?到时候我和他又有了孩子,和他绑成一体休戚相关,他若不安分不满足,做出点什么来,我如何自处?孩子怎么办?大徵若因他生了动荡,又该如何?”
这个……
柔贵妃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其实说来说去,不论是你的想法,还是我的想法,都是凭着对他的片面了解做出的想象和判断罢了,一切都还没发生,都是未知,要不要杀了他,都难得定论,姨母顾不得那么些利益得失,只是舍不得我的岁岁后半生痛苦罢了。”
她没有那么多顾念大局的心思,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帮姜明熙如愿,尚且顾不得思虑以后大徵的安稳太平。
她私心里,只想要她的岁岁,能够得偿所愿,不管是野心,还是情之一字,都能如愿。
以前,她对陆引的生死不在乎,知道姜明熙想要物尽其用后杀了陆引,她也无所谓,那是因为姜明熙不爱陆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