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合没有看出来任何破绽,眉头皱了起来。
“殿下以后如果没事,就不要出来晃悠了,您在赵国,我们要负责您的安全!”张合冷冷说道。
秦政轻笑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质子,不是被你们软禁的阶下囚!”
张合眉头皱得更紧,但他没有说话。
李辰看向秦政的时候,眼中有了些许恨意,如果不是秦政要出来,他手下的人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但不论如何恨秦政,他也要保护好秦政,因为这是他作为军人的职责。
“那王子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张合问道。
秦政看了看谢云萧,道:“现在便可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哦,你们这赵国,真是不安全呢,出来看风景,也会遇上杀手!”
“你······”李辰怒不可遏,双手捏得紧紧的。
在心境方面,显然他是远远不如张合的。
秦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将石桌上面的古琴抱起,走出红枫林,进入马车,他才发现谢云萧这一路来,都很冷漠。
谢云萧非是冷漠,而是在面对仇人的时候,他在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
上了马车,谢云萧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本以为有许多事情,可以淡然面对的,但是现在看来,那一切,都是心里面不可跨越的一道坎子。
在没有见到仇人之前,他的复仇理念并没有那么强烈,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
“师父,您怎么了?”秦政眼中有担忧之色。
谢云萧摇头:“没事,张合回来了,最近这赵国的都城,应该会有些风波,这段时间,你不要出来折腾了!”
秦政点头,他没有意识到,当谢云萧说这话的时候,他估计会有几天不去秦政的府邸。
将秦政送回去之后,谢云萧并没有立刻返回雅园,而是在街上走了一回。
走出去几条巷子,他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现在赵国都城,已经成了一滩浑水,接下来他谢云萧,可不可以浑水摸鱼呢?
想到这里,谢云萧抬起头来,已经走到赵国都城的南面的主大街之处。
再往左面过去几条巷子,便是他的雅园了。
他继续往前走,将近下午申时左右,这才回去。
直到回到雅园,那暗中跟踪的人,才消失不见。
谢云萧回到自己的院子,他来到另外一间屋子,此间放着一些兵器,刀枪剑戟皆有。
当然,数量是有限的。不论是在宁国,还是在赵国,对兵器都有一定管制。
谢云萧这为数不多的几件,可当作是欣赏的玩物,也可以说是家丁们用来防身的。
谢云萧选中了其间的一把弯刀,这弯刀上面有花纹,刀锋锋锐,但却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是寻常兵器而已。
他拿出一块磨刀石来,又端来一碰水,然后就坐在院子里面开始磨刀。
这把弯刀本来就已经很亮,在谢云萧往上泼水之后,更是有一种别样的光泽。
然后,谢云萧便开始磨刀,嚯嚯之声传出,每一声声响,谢云萧的心间,都像是被猛烈的敲击了一下,一种无以形容的疼痛传来,他不由微微皱眉。
似乎,也只有这样疼痛的时候,他才会舒服一些。
谢云萧不由暗暗叹息,曾经,他竟然还想着将这些仇恨淡化,但这可是灭门的血海深仇啊,他怎么能够淡化这样的仇恨?
曾经的他,可是鬼谷的第十三代鬼谷子,云梦山鬼谷中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他们全部战死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谁还活着的消息,更不要说是看到了。
这样的血海深仇,怎么能够忘记?他怎么可以忘记?可是曾经的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谢云萧又开始磨刀,弯刀与磨刀石的摩擦声音,比之前更加尖锐,谢云萧的心,也更加刺痛。
忽然间,他心神猛烈一颤。
他会淡化这些仇恨,这会不会与他父亲母亲有关?
十八年前,谢景无故失踪,三年前,则是他的母亲云岚失踪。
“父亲,母亲,你们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不要活在仇恨中吗?”谢云萧不由叹息一声。
在这时候,小安走进来院子,看到正在磨刀的谢云萧,小安不由一愣。
“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小安问道。
谢云萧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就是这把刀看着生锈了,拿出来磨一下!”
“哦!”小安露出个原来如此的神情,然后将今日的生意情况说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谢云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小安出去院子,谢云萧继续磨刀,直到晚上的时候,他才停下来。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将刀给磨烂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杀张合,也难比登天。
但是不杀了张合,他这被触发的复仇的第一口怨气,却是没法子吐出。
这不单单会影响心墙,还会影响到他的修行。
谢云萧将那磨得发亮的弯刀举起,在灯光下,这把普通的刀,却是他此时唯可用来发泄的,而后便挥动弯刀,一刀斩出。
刀光漫卷,穿过跳动的火焰,但竟然没有影响油灯继续燃烧。
夜幕降临,赵国都城依旧繁华热闹,然而,在这表面的热闹之下,却是早已暗潮汹涌。
张合回到都城,进宫见过赵王之后,便回到了他在京城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