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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轻叹一声,难掩唏嘘感慨。
仙道修行,唯有“争”之一字。
与天争命,与人争机缘……
不争,不抢,在这修仙界,那就意味着自我淘汰。
就如他这番机缘,不也是他搏命争来。
历数他仙途修行多年的机缘,皆是难料祸福,皆是你争我抢。
他显然还是幸运的。
别的不说,仅仅只是“灵辉”的存在,无疑就免去了他无数的腥风血雨。
如若不然,以他近乎低劣的资质,显然不可能会有足够的天赋,也更不可能有充沛的时间精力,以及财富资源来支撑他对于修仙百艺的修行。
他唯一的可能,那就必然是如这修仙界的芸芸众生,如那霸州城,当年那楚都城,那镇妖群岛,那无数苦苦蹉跎的底层修士一般。
为了灵石几枚,为了那一星半点,少得可怜的修行资源,苦苦挣扎,蹉跎,乃至把命标上价格,任人驱使……
“呼……”
重重思绪流转,最终也化作一口浊气吐出。
得天之幸。
他很幸运。
楚牧抿了抿嘴唇,心绪收敛,他抬头看向沟壑顶端,似能穿过百里高度,看向立于沟壑顶端赵霜几人。
目光稍稍定格些许,楚牧稍稍沉吟,抬指一点,数道源于青鸟傀儡的投影悬于身前。
他闭关着数十载春秋,青鸟傀儡监控四方的留影记录尽皆显现。
画面以肉眼已难以分辨的速度飞速闪烁,将这片海域数十载春秋之变幻,尽皆显露而出。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画面突兀定格,随即,便以正常的速度缓缓流转着。
天空海阔之间,巨鹰羽翅如剑,遮天蔽日,一尊高达数十丈的墨云暴猿,在巨鹰利爪之下,恍若孩童一般脆弱,近乎轻而易举,便被镇压在利爪之下。
巨鹰张口一吐,一面巴掌大小的猩红布幡迎风见涨,一道道锁链于猩红巨幡之中延伸而出,纵横交错之间,将那一尊墨云暴猿完全束缚禁锢。
最终,锁链似于暴猿躯体内夺走了什么一般,暴猿猛的一声哀嚎,桀骜不驯之态尽去,纵有不甘,也只能乖乖匍匐在巨鹰爪下,尽显恭顺。
至此,画面定格,楚牧眉头微皱,稍稍沉吟些许,便转身看向趴在洞口的旺财。
他轻唤一声,旺财猛的窜起身,摇着尾巴便小跑了过来。
他指了指画面上那尊俯首听命的三阶暴猿,旺财眨了眨眼睛,连连晃动脑袋。
“所以,是在你离开之后,外来的三阶妖兽?”
楚牧再问,旺财在这片海域的肆掠,刚才的监控留影显然记录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随着旺财玩闹过后,被他安排用来监控旺财的那尊青鸟傀儡,便随之返回了破空飞舟,这片海域后续的霸主演变,也难窥得完全。
而这一幕,应该是那尊暴猿恰好逃到了青鸟傀儡的监控范围,故而才留下了如此清晰的记录。
见旺财摇头晃脑的低沉嘶吼着,再度给出一个答案,楚牧稍稍沉吟,瞥了一眼面前定格的投影画面,最终也没有太过纠结。
很是清晰的事件脉络。
这尊暴猿,必然就是在旺财玩闹过后,外来的一尊三阶妖兽,然后在这片被旺财肆掠过的海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地霸主。
而这尊曾与他有过一次交集的巨鹰,显然与玄蛇一族脱不开关系。
那一面巨幡,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在瀚海妖兽种族之中,堪称镇族之宝的万妖幡了。
只不过,巨鹰的这面万妖幡,显然不可能是主幡,更大可能,只是玄蛇一族的万妖幡演化而出的一面分幡。
当年在镇妖群岛,那一场又一场让无数修士泯灭的恐怖兽潮,其核心所在,便是在于这一面面万妖分幡。
灵智之妖操纵万妖幡,控制灵智低下之妖,而能被万妖幡控制的灵智低下之妖,往往也都是一片海域的霸主,能够轻而易举驱使一大片海域的无数妖兽。
如此这般,缓缓相扣,便形成了一个看似简单,却又无比又有效的兽潮秩序。
在这个秩序之下,甚至将妖兽灵智低下的这个致命缺陷,化为了让人为之恐惧的悍不畏死之大优点。
事情很清晰,但于他而言,显然也并没有太大关系。
遗迹之事了结,以他在瀚海修仙界的处境,他显然不可能还将自己置于险境。
不出意外的话,瀚海纷争,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投影画面继续流转,这片海域数十载春秋之演变,尽皆清晰呈现。
只不过,除了巨鹰降服暴猿这一场风波以外,这片海域,也未再有任何异常。
风平浪静,难寻岁月之痕迹。
当最后一幕画面定格,楚牧衣袖一卷,画面破碎,随海水涌动而消失不见。
他纵身一跃,一抹赤红于海底沟壑深渊乍现,随即猛的冲天而起,短短片刻,便悬浮在了沟壑顶端。
赤红消散,楚牧悬于海底,一步踏出,随着一阵空间荡漾,刚显现的身形,便没入破空飞舟之中。
打量着飞舟通体的斑驳灼烧痕迹,楚牧也不禁摇头一笑,笑容俨然颇有几分自嘲意味。
此番吞噬炼化青莲地心火,他显无疑是有些托大了,若非反应及时,虽不至于炼化失败,但这艘破空飞舟,想要保住的可能性,估计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