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也是方才从安平赶来,并不知道此事,还请先生见谅。”袁熙缓缓答道。
崔琰点点头,说道,“劳烦公子,请带我去面见袁车骑,我要将这些匪兵的暴行禀报给他,这些兵卒盗掘坟冢,实在有损天理人和,不加以约束处置怎么行?”
袁熙打着哈哈,将崔琰带进城,这烦心的事,还是交给老爹袁绍自己处理吧。
袁绍大帐。
袁绍与逢纪相向而坐。
屏退报讯卫士,袁绍问道:“显奕如今返回河北,元图以为他会有其他目的吗?”
“二公子还能有何目的?”逢纪说道:“他必是知晓袁公烦心,特意返回相助!”
“相助?”袁绍哼了一声:“他若不惹些祸事,某便是生养个好儿子!”
“数月之前,袁公还经常提二公子。”逢纪说道:“如今虽是话中带有责怪之意,却多怜爱……”
“只可惜不是长子啊!某生养七个儿子,三嫡四庶。放眼诸子,并无一人才干可比显奕。若他是长子,这河北……”
“二公子向来为袁公排忧解难,可曾讨要半分功劳?”逢纪说道:“即便不是长子,也是出自袁公不是!”
看着逢纪。袁绍缓缓说道:“说来奇怪,近来某总觉着古怪。”袁绍可不傻,那可是权谋高手,袁谭袁熙那点破事瞒不过他。
“不知何事可使袁公觉着古怪?”
“你等多为显奕说话,某不禁怀疑可是得了显奕他什么好处?”
“我等乃是袁公幕僚,怎会收受二公子好处?”逢纪哂然一笑。
“别个倒也罢了,元图人品某是信得过。”袁绍说道:“你断然不肯受人好处,某只是想不明白,因何连你也站在显奕一边。”
“二公子战功彪炳、为人正派。由不得我等不服啊。”逢纪说道:“听闻不久之前连克孙陶联军,险些擒了孙策等人,真是虎父无犬子。”
“哈哈,此事某已知晓!”袁绍笑着说道。
袁绍中军大帐就设在高阳城里,袁熙早先就派人通报袁绍,令众人想不到的是,袁绍竟然会亲自到府外等袁熙。
袁熙等人赶紧下马施礼,而袁绍笑着拉过袁熙的手,将他带到驻所内。沮授、逢纪、许攸、淳于琼、高览、韩猛、蒋奇等人也都齐聚一堂。
袁熙看到席位下的崔琰,向父亲袁绍介绍说道:“差些忘了说,这位就是应父亲征辟,前来相投的崔季珪,崔先生。”
袁绍等人看崔琰一副狼狈相,都感到惊奇。袁熙再简略讲了在城外巧遇的事情。
袁绍闻言亲自来到崔琰面前,施礼赔罪,说道,“是在下部下兵卒无理,累及崔先生受苦了,望先生见谅,某必定约束好士卒。”
崔琰也还礼,连称不敢,“只是将军,您手下这些兵卒盗掘坟冢,您就不闻不问吗?”
袁绍表情有些尴尬,这些事情他是知道,并批准的。虽然有些人不满,但都当不知道此事,而崔琰一来就触了袁绍的霉头。
淳于琼撇撇嘴,他对这些儒生最是看不惯,不以为意道:“先生有所不知啊,军中财货缺乏,钱粮供给不上时,兵士们只能自行筹集粮饷了。”
崔琰对他这番回答气极,于是反驳道,“如此有伤天理人和的事情,恐不是仁义之师、仁义之主该做的!”
不等袁绍说话,淳于琼抢先答道:“先生没有带过兵不知道军中贫苦,没有钱粮那么多兵士怎么养活?没有兵士又怎么匡扶社稷?那些珍宝呆在底下也是浪费,我们取了作军用有何不可?再说,天下间哪个统兵的,没干过这种事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崔琰被淳于琼一番反问气的不轻,怒道:“昔孙卿有言:‘士不素教,甲兵不利,虽汤武不能以战胜。’今道路暴骨,民未见德,宜敕郡县掩骼埋胔,示憯怛之爱,追文王之仁。”
“文王之仁?”袁绍轻声道,他喜好玩乐声乐,书读得并不多。
袁熙看袁绍的表情,会意道:“昔日文王姬昌裕民富国,修德行善。一次开沟渠,有官吏上报说挖出一具无主尸骨,文王却说‘我乃一国之主,他是一国之民,怎可说是无主尸骨呢?’于是将她收敛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