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一个生而无情的人踏入红尘,看众生百态而生七情六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心拉着秋白夜下山,在姑苏城里转了一圈,除了钱袋稍瘪,便什么也没得到。
二人站在一只扁舟上,一人船头摆渡,一人船尾看月,周遭分明灯火阑珊,可不知怎的却倍感清寒。
无心叹气:“施主啊施主,你瞧瞧这两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里有何想法?有没有觉得欢喜?”
月光清寒可落到人间也添了几分烟火气,可为何他家施主往这人世间走一遭,身上却没半分人味儿?
“吵,很吵。”秋白夜意简言骇,但说完似乎又觉不妥,补了一句,“我瞧见好几个人被偷了钱袋。”
无心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半晌才丧着脸露出一个苦笑。
“我就说这一路怎老有人抓到偷人钱袋的扒手,原是这些小毛贼惹了施主的眼啊。”
他索性也不划船了,转过身,掀了衣摆盘腿坐下,托着腮,瞧着很是仇大苦深。
而另一个当事人也没什么法子,这确实就是她此刻所想,也实在是没有半分欢喜。
无心皱着眉,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走在街上不是看有什么卖什么,而是觉得吵闹注意有扒手偷人钱袋?
对于这个问题,秋白夜道:“我也不知,只是见有人神色莫名,于是便多看了一眼。”
谁知道就这一眼,让她这一路上抓了五六个小贼出来。
“此行虽没几分触动,不过我好像是高兴的,已许久没有这样在一个地方走过,而且身边还有人陪着。”
这一条扁舟并不长,两个人又都坐着,很轻易就能碰到彼此。
秋白夜将手里拿着的糖人朝无心的方向递了过去。
她好像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可分明身上没有半点东西和温柔二字沾边。
无心接过糖人,咬了一口:“可小僧还是觉得挫败,都带施主下山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施主明明值得这天底下所有的好,可为何偏偏像个冰人……
“那就去喝酒。”
“施主你说什么?”
无心一脸错愕的看向秋白夜,只觉他方才好像听错了什么。
喝酒?喝酒?不该是喝茶?
秋白夜瞥了眼无心的钱袋,从衣袖里捞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我说喝酒。”
无心:“……”
无心没说话,他下意识伸手接过了荷包,然后掂了一下,手感不对,打开一看是一颗颗拇指大的珍珠。
“六长老说过,一醉解千愁,若有什么事想不明白,那就去喝个痛快,等一觉醒来,你就会发现这事解决了。”
秋白夜起了身,她本就不像凡尘人,如今立在月光里,倒像随时要羽化成仙。
秋白夜朝无心伸出手:“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左右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就别愣着了。”
“施主这话说的,竟是要让小僧去破酒戒。”无心笑道。
他抓住了她的手,借着力站了起来。
无心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僧刚好知道这城里谁家的酒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