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夜失踪了，在她替风归找到同伴的第二天。
这似乎是一场意外，可在秋问莳眼里，却在情理之中。
一个钻进牛角尖的人并不好劝，尤其她已经下定决心用血来洗去过去的痕迹。
护城河边的柳絮被风吹的到处都是，洁白如冰原的雪花，也像是柔软的云彩。
在屋檐下安家的燕子衔着泥巴修补巢穴，波光粼粼的秦淮河上，几条花船顺水而行。
秋问莳坐在屋檐上，学着秋白夜的模样朝远处看去。
他试图知道她在看什么，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是山，是水，是人，唯独没有他想知道的东西。
一声脆响在身后传来，秋问莳托着下巴，头也不回的问：“你知道少主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坐在屋顶上看远处的山吗？”
连夜从姑苏赶来金陵的易筠词没有说话，她将目光朝远处看去，看见了山，看见了水，看见了人。
她长久的注视，企图从那些似乎永不改变的风景里看出端倪，从而得出办法靠近秋白夜所看见的世界。
可这是行不通的，以笔为刀，从未尝过失败，陷入七情六欲之苦的文圣无法与一个天生无情的人共鸣，即使她看着对方从懵懂孩童成长为豆蔻少女，那片只有黑白的世界也从未对她展开。
易筠词难得觉得挫败：“我不知。”
秋问莳没说话，只是大着胆子伸手拍了拍易筠词的肩膀。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其实，你们不觉得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吗？少主，不，秋白夜她被带回临川时，她就已经五岁了。五岁的孩子可不是什么都记不住的年纪。”
五岁的孩子目睹了父亲被母亲杀死，自己也被母亲留在燃烧着大火的家中，即使后来她得到了很多的关心，可这些难道就能磨平她心底的裂痕?
秋问莳起了身，他在易筠词充满探究的目光里，用箫声招来一场雪。
“她回来那年，我在外求学，对于秋白夜本身我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把她养大。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她的天赋如她父亲，不甚至比秋厝家主还要高。”秋问莳淡淡的说道。
他低下头，柔软的青丝垂在易筠词脸边：“我与她见面时，秋白夜已经十一岁，是秋家当之无愧的少主。毫不客气的讲，我看见她的第一眼，我以为我看见了秋厝家主。”
你们究竟是照着谁养出了现在这个秋白夜?
“你们常说我与秋辞枫离经叛道，让我们离秋白夜远一点，别带坏了她。可说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是你们定义了好与坏，是你们用条条框框塑造了现在这个秋白夜。易筠词，你知道的，我说的‘你们’是谁。”
易筠词没有说话，她紧闭着眼，像是被这场小雪冻到，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秋问莳直起身，眺望远处的山，他的声音很轻：“我其实问过秋白夜，她的心魔是什么。你知道的，她总是有问必答，不想说就不说，而不是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