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卫。
一大早,太阳初升。
在雄鸡的打鸣声中,李三振奋的从炕头上爬了起来。
他住在偏远的白云村,世世代代务农为生,他家的麦子长的最高,后院里的牛也最为壮实,在这穷的叮当响的村子里,有田有牛却是一方富户了。而浇水施肥喂牛就是这一天起床的动力,想象着麦子向树苗一样长的高高,那牛越来越结实过几日还可以配个种,哼着欢快的小曲儿就出了家门。
门口的栅栏外,平日里懒洋洋趴着不动弹的大黄狗,今日亢奋的有些不对劲,连续高声的刺耳的吠了几声,尾巴急切的摇摆。
不待李三走过去,已经呼的凑上来,一口啃住他的裤管儿。
脚下的力道猛烈,李三跟着朝后院走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
“我的牛!”
“我的牛啊!”
宛如被雷劈了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院子尽头,窝棚里躺在地上的牛,呆呆的站了半响,忽然发出两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哭着扑在了那头牛的尸体上:“天杀的啊!”
院子外面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村民们睁着睡眼迷蒙的眼睛,闻声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死……死了?”
终于看清了这情况的村民,一时不能接受的站在原地,忽然有人发出惊惶的大呼:“都是妖孽作祟啊!”
“最近不是……已经没有这样的事了么?”
“作孽啊……怎么咱们村子给摊上了啊?”
“这是那妖孽没死,上天再次震怒了啊!”
一声声的大哭中,有人惊惧的朝四面看看,拦住这些口无遮拦的人:“嘘!说这些,让外人听见了,你们还想活么?”
李三只顾抱着牛的尸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这就活不了了,可让我怎么活啊!”
那人一把扯住他:“别再说了,议论皇家,是要杀头的!”
有人清醒了几分,颤抖着望向已经僵硬的牛,不真正的看见牲畜死在身边,都不会真正的感受到那种恐惧,那种因为妖孽作乱而令灾祸降临的恐惧。
沉默中,有人提议:“去城里,卖了吧……”
白云村在两个小城的中间,极偏僻的地方,李三再悲痛也无法,这大热天的可得趁着牛腐坏之前,卖出个好价钱,不然以后……
他二话不说,借了这村儿里唯一的板车,将牛拖上去,大力推着蹬蹬跑走了。
这就是穷苦人和富人的区别,陪伴了多年的牛一夕之间死了,家里的生计一夜断了一半,富裕的人最先想的是伤春悲秋,而穷苦人家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可以做出最有利的抉择,过惯了苦日子,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
城里的屠户看他可怜,给了个极好的价钱。
他惊喜的望着手中拿到的银子,捶着酸麻着跑了整整一日一夜的腿,一瘸一拐的沿着原路返回,身后响起了有力而规律的,刀斧剁在案板上的声音,李三笑着咧开嘴,露出两排黄牙。
忽然,一声惊奇的大叫传来:“这是什么?”
他转头,只见屠户三两下的把牛肢解开,血淋淋的分尸现场,那肚子里竟是有着一本竹简!
竹简被鲜血浸染的猩红,屠户使劲儿的拿抹布擦了擦,还能看出完好无损,上面四个古老的字,他们这些粗人一个都不认识,不过只看着,就能感觉到,很有几分沧桑的感觉。
很快,周围的百姓都闻声围了上来。
这牛的肚子里有竹简,可是个稀奇事!
百姓们熙熙攘攘越来越多,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纷纷猜测着这竹简上的字,有的说是妖孽再次惹到了上天,有的说是天神显灵,说什么的都有,却总是离不开神鬼妖魔这等东西。
城里不少有学识的人被拉了来,研究着这竹简,最后皆是摇头叹息,看不懂上面的字。
人越来越多,最终几乎全城出动,甚至惊动了官府,众人纷纷围拢起来想一睹这不知是神迹还是妖法的竹简,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天空中白晃晃的阳光逐渐照的人燥热难耐。
最终,城郊最为学识的大儒,被虔诚的请了来。
他捋着山羊胡子,踢着四方步,慢慢悠悠的拨开了人群。
在一众百姓焦急又期许的目光中,他接过依然泛着红的诡异竹简,缓缓的并不确定的认着这古老到他也不算熟悉的文字,小片刻后,念出:“生——于——庚——辛——”
“生于庚辛?”
百姓急忙问:“什么意思,后面呢?”
大儒里里外外翻了翻,捋着胡子高深莫测:“后面没了,就四个字,生于庚辛!”
轰!
叽叽呱呱的讨论声响成一片,如沸腾的开水嗡嗡炸开。
就在城里的百姓纷纷念叨着这四个字,还在七嘴八舌的猜测不解其深意的时候,同一时间,天下中的另一个地方,已经全城伏跪膜拜着另一个神迹。
大秦。
挤挤攘攘的人群,成千上万如潮水一样,一波一波朝着闲秋湖聚拢而去。
奔跑匆匆中,几个乱七八糟的叫声传来。
“快去快去!”
“再不去就要散了!”
“如此奇观百年难得一见!”
人流如潮,而后面更是应接不暇,从各处街道涌出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如乌云般奔跑而去,不少好奇的达官贵人,坐着马车夹在奔跑的行人之中,流向那长安城每一个百姓都熟悉之极的,闲秋湖。
夏日的风儿轻拂,层层苍山的包围中,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