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顿时惊醒,纷纷跪了下来。
“公主,小凌只是无心之过。”
“公主大人大量,还请饶他一命!”
看着这跪了一地的人,听着耳边一声声的求情,竟然都是为了那小兵,莲公主心里的怀疑顿时消失,那女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短这几日,就在军中混出了这样的人缘和威望。
她松了口气,暗恨自己草木皆兵。
攥着鲜血淋漓的粉拳,大步转身,朝着前方离开……
透过曹军医,冷夏淡淡的遥望过去,已经走远的女人背脊挺直,纯白的长裙拖曳了一地,无双风华中,那极快的速度,透露了几分落荒而逃的窘迫。
唇角一勾,她看向曹军医转过来的眸子,那苍老浑浊中,透出了几分恍然大悟。
冷夏真心感激:“多谢。”
他叹着气摇摇头:“老朽是为了你今日所做的事。”
按曹军医的想法,只是怀疑冷夏,也许是大秦派来的探子。
如果不是,那么他出言帮衬几句,便是救了一人的性命;而如果真的是,那么他也不悔做了这件事,这几日的相处本就对冷夏有几分欣赏,今日更是见他出手救了一人的性命,如果她在军中另有图谋,那该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才对,只要她不出面做这截肢,也就没有暴露身份的可能。
而她做了,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哪怕承担着暴露的危险。
只这一点,就值得他救上一次!
凭着他这大把大把的胡子,曹军医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个青年绝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心思一转,冷夏明白了这个相处了几日的老人的意思。
她淡淡一笑,回以郑重的点头,再次道了声谢。
若是开始就预料到,救了邓贵会暴露身份,冷夏却绝不会做这件事,毕竟她的所作所为牵扯的并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大秦,还有百姓,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影响大局。
她不过是断定了这里东方润和莲公主都不会来而已,并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所作所为,也只是力所能及。
和曹军医一番明语暗语,冷夏相信自己后面的一段路,应该都可以肆无忌惮的留在这里了。
这就叫……
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缓缓一笑,她转向车外的将士:“多谢诸位。”
众人已经爬了起来,见莲公主真的走的看不见影子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若是在从前,他们定然不敢这般求情,不过由于冷夏的一番神女论,将东方润的威望将到了最低,尤其是这一战的伤亡惨重,军中祈求停战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对于东方润和莲公主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埋怨,和天斗,能胜么?
而面对着他们,也只剩下了恭,没有了敬。
将士们摆摆手,除了对她救邓贵一命的感谢之外,亦是佩服这个面对血腥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新兵蛋子,嘻嘻哈哈道:“没事没事,你赶紧洗洗去,看看你那张脏兮兮的脸,把公主都给吓傻了!”
一阵嬉笑,冷夏跳下马车。
在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中,朝着远处的溪边走去。
溪水清澈,百草丰茂。
冷夏半蹲着,捧了一弯清水将脸上的污浊洗了个干净,淡淡的粉红血水顺着溪流向远处化开,偶尔有极小的鱼跳出水面,鱼身在日光下闪烁着粼粼光芒,耳边哗哗流动的水声清脆琳琅,她以袖将脸上的水渍擦干,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忽然耳尖微动,她正要转身的步子一顿。
站定在溪边,她淡淡问:“事情准备的如何?”
这话像是问在空气中,突兀的没有任何的预兆,那被问的人好像也是一愣,片刻后半空中不知是哪里,有人恭敬的回答:“回王妃,咱们收到了钟苍的吩咐,所有王妃需要的咱们都已经准备好。”
这声音忽远忽近,似是在每一个地方发出,可见来人内力不浅。
冷夏动作不变,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移开半分,只定定的望着溪水里不断跳出的鱼儿,若是从极远的驻扎营地看过来,也不过以为有个小兵,正在溪边乘凉罢了。
“狂风三人呢?”
“钟默给属下传来消息,金鳞卫化整为零,从楚海由北向南的各个海岸线,分别运送硫磺回楚,咱们的暗卫堵截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巡逻水师抓获,应该还剩下少许几个,狂风雷鸣闪电便混在其中,昨日已经进入了汴荣。”
“唔。”
她应了一声,这就是当初吩咐三人所做的事,这么看来还算顺利,也亏着东方润以自己吸引了她和战北烈的注意力,同样的,她和战北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以自己吸引了东方润的注意力,让他以为二人全力对付他,另一方面全力追拿海上的金鳞卫,势要讨回被劫走的硫磺。
自然不会想到,有三个人混在金鳞卫中,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东楚!
甚至可以打入神秘的东楚皇室密卫的——内部!
“身份没有被揭破?”
那人犹豫了片刻,才纠结道:“暂时应该是没有的,他们易容成被抓住的三个金鳞卫的样子,如今在哪里并不知晓,只有上岸时留下了暗卫特有的记号。”
她负手而立,再多问了几句。
终于伸个懒腰,吩咐道:“辛苦了,转告钟默,待我去汴荣大概还有半月的时间。”
那暗卫似乎是不解,半天没有反应,估计在寻思着转告钟默这事有什么意义,毕竟他们在东楚消息灵便,这一路上的行程都了解的很,皆闻小王妃睿智过人,怎么干这种多此一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