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可乱说。
他将心底的企盼悄悄压下,他不会再告诉任何人,他不爱壮阔如海的蓝,深沉似夜的黑,独独爱那芳草碧绿凄凄,百花嫣红绽放;他不爱舞刀弄枪之乎者也,所有人口中的“大丈夫”三字,于他稚嫩的心间撩.拨不起丝毫涟漪,目光却流连在珠花灿烂裙摆飘逸中,再难移开……
这些他都不会再说了。
一滴眼泪顺着红肿的面颊流下,传来丝丝剧痛,目光落在地上被花重立踢的远远的布裙,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不动,乖巧点头:“孩儿知错。”
花重立阴翳的气息,渐渐平复,他大步离去,丢下一句惩处冷冷飘来。
“去祠堂跪着。”
夜晚的冬季,即便在大陆最南面的南韩,也是冷的。
凛冽的风吹进祠堂,蜡烛一闪一闪,火光映照着一列列冰冷的牌位,花千缩了缩脖子,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老老实实的跪着。
嗒,嗒,嗒……
一声声的脚步声,自后面由远及近,花千红唇一扬,回头唤道:“姐。”
那门口走来的,正是花媚。
眸光一闪,遮住了眼底的阴冷,她娇小而狐媚的脸上漾出盈盈笑意:“可是冷了吧,听说你又偷偷的……”
眼底掠过丝黯然,花千小声回:“父亲已经骂过我了。”
身上一暖,盖上了一件外衣,他拉过花媚的手,弯着狭长的眸子一笑,美的炫目:“姐,听说城南的刘家来提亲了?刘家的布庄都开到京城去了,以后你就有数不完的华美衣裳可以穿了!”
幽幽烛火映在花媚望着两手交叠的瞳眸里,耀起森冷的光芒……
他小手一缩,眨眨眼再看,还是那个柔和温婉的姐姐,就听她语声悠远:“我让父亲推掉了。”
“为什么?”
花媚抽回手,纤纤食指点在他白皙的脑门:“姐才十五,还不着急,我要是嫁人了,你这调皮捣蛋的再跪祠堂,谁来半夜送衣裳呢?”
他垂下眸子,嗓音闷闷带着依恋:“在这府里,除了娘和嬷嬷,也只有姐待千儿最好。”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花媚细长倒吊的眸子,幽光闪闪,俾睨的觑着他的头顶:“爱之深责之切,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小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最起码在他看来是的,等你再大一些,若是他见你一直坚持,想必也不会反对了。”
花千瞬间抬头,眼睛亮的惊人:“真的?”
花媚嫣然一笑,笑中带着蛊惑:“真的。”
只要坚持……
只要坚持,我就可以当女孩子了么……
小小的孩子还不懂得分辨,有些事不论如何坚持,也敌不过世俗的桎梏,花千握着稚嫩的拳头,眼睛一闪一闪晶晶亮,比星子还要璀璨,连花媚什么时候走了亦是不知,只顾得一个劲儿傻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裙裾翩翩,脚踏莲花。
他一声欢呼跳起来,跪了半夜的腿酸麻无力,猛的摔倒。
“笨。”
花千揉着腿,随口应道:“啥?”
“老子说你笨,这么大了还摔跤!”
“那是因为……”稚嫩的解释戛然而止,花千掏了掏耳朵,脸上呈现出几分茫然……
片刻的沉默后,他嗷的一声高蹦起来:“谁?”
四周再无应答。
外面漆黑的夜空仿似狰狞的兽口,风声嗖嗖的拂过,祠堂的门摇摇呼扇,发出长长的吱呀声,“砰!”的一声,关上了,烛火自跳跃中静止,流下一滴滴蜡泪,在红光的映耀中,似血一般……
花千一抖,眸子里已经蓄了泪,颤巍巍再问:“谁!是谁说话?”
晶莹剔透的在眼眶中打着转,要掉不掉的样子极是惹人怜爱,不知哪里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声音,紧跟着“噗”的一声,伴随着花千跳脚的尖叫,蜡烛成灰,四周陷入了无尽黑暗。
一片漆黑中,祠堂的房梁上,出现了一双笑意满满的褐色眸子。
眸子在下方来回的扫视着,掠过丝狐疑,方才那长的极好看的小娃儿呢?
不见了?
他竖起耳朵尖儿,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挠墙声望去,嘴角顿时一抽。
只见诺大而空旷的祠堂,一方墙角里撅着个瑟瑟发抖的屁股,鸵鸟一般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下,只有两只手在不自觉的挠着墙壁,一下又一下……
“哈哈哈哈……”
一阵疯狂的大笑声,无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那屁股抖的更厉害了,挠墙声也更大了。
房梁上的人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地上,从身高看来只比花千高了一个头,想必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方才那一跳中显露出的功夫,却是妙极。
他大步走到屁股的后方,伸出脚尖踢了踢:“喂!”
屁股一颤,不动了,挠墙的手也缩了回去,发出闷闷的碎碎念。
他蹲下身,看这小娃双手抱头,奶声奶气带了哭音,不住的自我催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他笑够了,不再逗这胆子的娃儿,大喇喇报上自己的名字:“喂,我叫拓跋戎,你呢?”
前方的屁股又开始抖。
拓跋戎眨眨眼,怎的又害怕了?
这次他猜错了,不是吓的,而是气的!
花千一个翻身朝他猛扑而来!
他猝不及防竟被扑倒在地,脖子上瞬间掐上两只纤细的小手,怒气冲冲的嗓音叫嚷道:“让你装鬼吓我!让你装鬼让你装鬼……装什么不好你装鬼,我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