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倾倒过来,慌张地想稳住身体,开门的狱卒脸上陡生一股歹意,恶毒地将才六岁的孩子一脚踢飞出去。
小小的人儿痛叫一声倒飞回牢里,直直冲着角落那堆碎裂的瓷碗砸去。
“安安!”听到响动的陆四夫人陡然回头,目眦欲裂。
她脑袋一片空白,近乎本能疯了一样朝儿子跑过去。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几乎眨眼就进了牢里,没等陆裴安摔下去就将他稳稳给接住了。
众人揪紧的心一松。
“嫂嫂,痛呜——”陆裴安抓着宋明鸢的袖子,蜷缩起身体,一张小脸惨白。
他捂着肚子疼得冷汗直冒,身体都在发抖,望着她的眼里噙满了委屈跟眼泪。
陆四夫人甚至都不敢碰他。
狱卒见陆裴安没砸下去,啐了一口,“瞎了眼的狗崽子!看不见路吗,谁给你的胆子往我面前撞?!”
宋明鸢冷了眼,捏紧了拳头。
狱卒仍继续咒骂:“不长眼的东西,怎么就不摔死你呢!摔死了也是活该,不叫你长长记性,还真以为我好脾气!”
他笃定了陆家人不敢反抗,所以才敢肆意妄为,看到陆老夫人一众隐忍怒意的样子,可得意了。
曾经的镇国将军府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被他一个小小的狱卒踩在脚下。
“四婶你先带小安出去。”宋明鸢将忍着眼泪的小孩交给陆四夫人。
装?她装个屁啊装!今天要是不弄死这狗东西,她就不叫宋明鸢!
两步上去将叫嚣的狱卒一把拽住,空间界域铺展开来,隔绝此方世界,风静,声止。
“你想要干什么?!”
狱卒没料到她有此动作,顿时挣扎了起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明明说了话,可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
越出认知的恐惧一点点侵袭全身,他抖如筛糠,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明鸢按着他的脑袋狠狠往墙上一撞,立时头破血流,血花迸溅。
“下辈子投畜生道的时候,记得长个眼。”
犹如死神般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被磕破头的狱卒瑟瑟发抖,疯狂求饶,可他的声音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妖女,她是个妖女!
狱卒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睁大双眼恐惧到了极致。
宋明鸢根本没给他后悔的机会就结束了他的性命,等她将尸体扔进空间饲养毒物的时候,空间界域破除,原地干干净净,连一滴血迹都没留下。
等在牢外的陆家老少只看到她跟狱卒凭空消失,等她再现身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狱卒的影子。
就像是从没有出过这么一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大家都不敢相信。
他们鸢鸢是神仙吧?
众人陷入深深的震撼中,一时竟忘了反应。
看到他们眼中的敬畏,宋明鸢以为他们是害怕了,眼中的明亮渐消,淡淡道:“走吧。”
陆裴风身披血色囚衣,等在外面,看到的就陆家人与宋明鸢“疏远”的样子,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眉头轻轻皱起。
只以为是因为替嫁的缘故陆老夫人跟几位夫人替他不愤,才会这般,怪他昨天早上走得太匆忙没跟她们解释清楚。
他舌尖抵着牙根,强撑着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走了过去。
“奶奶,娘,婶婶。”
看到他这一身的伤,陆大夫人哪里还记得刚刚的事,当下便红了眼,“风儿……”
她伸手扶住了他。
陆裴风立于风雪之中,衣衫残破,发丝凌乱,俊美的脸上还沾着血污,倒是少了几分冷锐,多了几分战损之美。
他看着娘跟婶婶们担忧的眼神,缓缓道:“我没事。”
“大哥……”
小崽子们声音哽咽,眼中凝泪,看着他这一身的血,懂事地没哭出声来,“疼不疼?”
陆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陆家了,他们不敢哭。
陆裴风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不疼,你们要坚强一点。”
他看向站在几步开外的宋明鸢,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后边的官差就开始催促了。
宋明鸢率先走在了前头。
陆裴风一顿,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压下想要缓和两方紧绷关系的心。
城门口已经戒严了,陆家三族流放,三族包括父族,兄族,子族,是以除了本家以外,还有许多族人被牵连。
不过他们并未被下狱,而是直接被抄家通知流放,浩浩荡荡多达一百人,此刻就等在城门口接受盘查。
“呸!还好意思自诩是将门之后,一群卖国贼,真给咱们北魏丢人!”
“畜生啊,就因为你们临阵叛逃,害死了三万兵将,我儿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七城,你们也不怕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夜里同你们索命,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砸死这些卖国贼!给我北魏阵亡的将士们报仇!”
沿途的都是些不明就里群情激愤的百姓,他们没有辨明是非的能力,自然人云亦云。
其中亦不乏有始终相信陆家忠骨的人,为陆家声张。
“镇国将军府守护我北魏数百年,我不信他们会通敌叛国,这一定是冤枉的!”
“对,一定是冤枉的!”
“冤枉?说得好听,既然是冤枉,那他们为什么不喊冤?还不是心里有鬼!他们就是卖国贼!给我砸死他们!”
“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