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登基三年后聂正就提出三司会审之说,原本御史台仅仅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力,三司会审定下来后,凡重大案件,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联合审理。
大理寺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同时报御史台监审。
御史台的地位扶摇直上,御史大夫的女儿哪能不好嫁?
凌不语此时还想到另外一层,皇帝提拔聂正不假,但绝不会想让他和自己作对。
聂正女儿的姻缘绝非小事,此人再刚正不阿,亲情也是难迈过去的一道坎。
看来这桩姻缘大事是自己面临的第一个考验,凌不语心下有数,先让其余人出去,只留下一脸为难的魏妩。
“你方才说为难在御史大夫的女儿身上,到底难在哪里?”凌不语说道:“粗犷怎么讲?”
提到粗犷,凌不语不受控地想到套马的汉子,要将一个古代的官家千金联想上太诡异。
“公子,恐怕要眼见为实。”魏妩扭头看外面的光景,现在还不到午时:“晚间可有空?”
“有。”
“戌时云风楼见,届时公子就知道这位聂大小姐的婚事为何成老大难。”
“那就不见不散。”
送走了魏妩,高凌赫重重地舒出一口气,赶紧给自己倒杯水喝下:“我的个天,这一堆大娘子、小娘子,幸好她们的脂粉气不重,不然能熏死蚊子。”
凌不语瞪他一眼,高凌赫赶紧给他也倒了一杯,摸摸头道:“嗨,站了半天,口渴了。”
两人看似主仆,私下相处完全没有主仆的样子。
一口气喝光了茶水,高凌赫突地打趣道:“公子怎么还和五姑娘约上了?你俩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的,这走在一块也不合适吧?”
“公事为上,”凌不语白他一眼,顺手将一叠文书扔到他面前:“赶紧开看。”
高凌赫赶紧坐在一边,开始翻看,凌不语更是翻书有声,一页接着一页,速度快得吓人。
再说外面,十三人安静地退出去后,一进去院子,个个都倒抽口气。
李氏拉着魏妩的手,一脸歉意:“小五,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不应该说那些。”
魏妩堆出清澈的笑意,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怎么会,我知道李姐姐是想让我出头。”
柳湘却嗤笑一声:“可惜好心办了坏事,虽说凌公子看着是个温润的,不像会使手段之人,现在还是能低调则低调,少在他面前显眼才是。”
李氏更加懊恼,想当初魏妩小小年纪便应征进来,她们都觉得她年纪小不堪做媒官。
结果自从她来以后,搞定无数棘手的姻缘,又帮着整理官媒所内务,她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李氏尴尬道:“以后我谨言慎行。”
魏妩扯了扯柳湘的袖子,她这才不吱声,在家各自散开,各自忙活去了。
柳湘和魏妩的关系好,大家习惯她俩留在最后。
“反正话都出口了,你为难李姐姐做什么,我看这位不是想象的刚愎自用,又承诺不断咱们的财路,且看一看再说,我的来历如何,他要是有心,迟早会知道。”
“小丫头,你这心也太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他心怀不轨拿你身世说事?”
“他是状元,又是陛下亲自指过来的,有句话姐姐可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
“什么意思?”
魏妩眨了眨眼睛,不肯多说,抬脚就走,倒是屋里的凌不语竖起了耳朵,将她这番话听得真切,他收了内息,耳朵也不再轻轻颤动,嗤地笑了,有意思!
因为吃了富贵鸡的缘故,凌不语中午吃得很少,只等吃完就钻进房间继续看那些文书。
临到天黑前,凌不语带来的小厮就将那些文书各自归还,顺便说了一句全看完了。
同时附上的还有一纸说明,有哪些错漏,哪些能更改进,一律写在纸上。
指向清晰,指点明确,把柳湘和李氏又惊了一把。
等到想去呈明情况时,就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哪家夫人又上门求助,出去一看,竟是宫里来的人,等凌不语出来,才发现来的居然是皇帝的御前大太监——方公公。
百姓平时哪有机会见到宫里的公公,这附近又有不少商肆,一时间人群涌了过来。
带刀侍卫们站在四周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方公公抬头看着官媒所三个鲜红的大字,抬脚欲进,就见凌不语带着一帮女子急步走出来,抬出去的脚就收了回来。
他一边叹这凌不语是个知事的,一边说道:“凌公子,咱家带着陛下的口谕而来。”
凌不语率众跪下迎皇帝口谕,方公公见状满意道:“陛下口谕——今有状元郎天资绝卓,却甘为国之根本屈就官媒所,特赐令牌一枚可入宫门面圣,状元郎,可听明白了?”
百姓们一时间躁动,本来以为陛下让状元郎入官媒所是因为不喜,现在再看,哪是!
这分明是集陛下恩宠为一身,那腰牌哪是一个没有官身的白丁可以领的?
魏妩等人跪在后首,更是瞠目结舌!
凌不语心道皇帝也是懂的,就凭他被看似轻待地扔到官媒所哪能服众,关键时刻跑过来给他撑腰,不仅能帮他治下,接下来还能让那些权臣及眷属衡量几分。
他可是能随时面圣的人,随时能在皇帝面前说小话,打小报告,就问他们担心不担心?
凌不语忙谢恩接过腰牌,无需使眼色,高凌赫便忙道辛苦,将一锭金子兜进方公公衣袖。
方公公在御前伺候,什么样的宝贝没有见过,本来眼睛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