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语心道魏妩无意中提起了马太效应,可惜这理论后世才有定论,元昌国虽在古代,但大家的感悟和后世其实是相通的。
“姑娘也不用心急,这天都黑了,今天就暂且到此,等有合适的小的再通知姑娘。”
肖牙郎作揖道:“小的就先不打扰几位了。”
盛京城并没有设宵禁,比起长街,窄巷和坊曲的治安要差些,魏妩得尽早回去为妙。
这般娇美的小娘子容易惹火上身。
送走肖牙郎,魏妩看向对面的食街:“公子稍等,我要去给外祖母打包些点心。”
“一起。”凌不语脱口而出,魏妩轻咬嫩唇,诧异地看着他:“打包点心没有危险。”
高凌赫赶紧说道:“姑娘可不能这么想,盛京城拍花子时常出没,像姑娘这样的小娘子可是有风险的,那些拍花子擅用药,混在人群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把人带走。”
魏妩有种无力感,要是刚才没被牙郎骗倒罢了,现在在凌不语面前就低他一头。
毕竟一个能被牙郎骗的女媒官能安全到哪去?
她怀疑凌不语和高凌赫故意吓唬她,可偏没有证据,欸。
“要一起就一起吧。”魏妩不情不愿地转身,凌不语瞅见了她暗自咬牙的小模样,嘴角上扬,一摆袖子就跟了上去,高凌赫朝他竖起大拇指,高,公子实在是高!
公子初入官媒所,必须得收拢人心,这位五姑娘是她们的核心人物,所谓擒贼先擒王。
这姑娘不是要买宅子吗?公子必定会让她如愿,等她知道自己低价买入的原来是公子的院子,到时候不服也得服,这就相当于得了公子的好处,以后还不唯公子马首是瞻?
高凌赫觉得自己的分析准没错,不然公子干嘛让他去叫老肖过来,又折腾这么一出?
不愧是状元郎啊,深谋远虑!
魏妩钻进食街,一家家食坊走过去,专挑外祖母喜欢的口味买,最后才买了陈皮糖。
看她抱着一堆,眼睛笑成月牙儿,凌不语说道:“可是买齐了,现在送你回去。”
“多谢公子。”魏妩只想着这下又能省一笔。
两人上了马车,魏妩将买来的糕点规整规整,方便一会儿好拿,她今天占了凌不语不少便宜,想了想,终于从那一兜里掏出一颗陈皮糖:“公子尝尝?”
凌不语看着那一大包糖,再看她手心这小巧的一颗,径自被气笑了。
载她两程,又帮她解决宅屋问题,接下来便是要借着肖牙郎的名义把自己名下的宅院低价卖给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得到的回报仅是这一颗小小的陈皮糖。
凌不语仍在无语中,魏妩都要收回手,眼看着是连这一颗都不想给,他太阳穴直抽抽。
“那就多谢五姑娘了。”凌不语眼疾手快地从欲收回的小巧掌心里拿起那颗糖,笑道。
魏妩心叹可惜,明明瞧着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最后关头还是损失了一颗。
不愧是魏家祖孙俩都喜欢的糖,古法制作,没有添加剂,入口便是浓烈的陈皮味道,浓烈的气味后又有一股明显的回甘,这时候才体会到“糖”的蜜。
“嗯,好吃。”凌不语的赞许发自内心,连带着眼角都变得松弛。
横贯在两人之间的年龄差骤然消失,虽说只有三岁之别,魏妩面对状元郎时总有一种面对长辈的感觉,见他居然也像自己一样钟情这陈皮糖,又小心翼翼地摸出一颗。
“那公子再吃一颗?”
魏妩似下定决心般地搬出这颗糖,凌不语哭笑不得:“既是舍不得,还是免了罢,收好。”
“哪有……”魏妩说到一半便觉得心虚,悻悻然又速度极快地将糖收好,又给自己找补道:“非我抠抠搜搜,实在是为了买宅子费尽心血,每一文钱都舍不得。”
“你对外祖母却是极好。”
这坦荡承认自己穷的少女却为外祖母买了许多喜欢的点心和糖,丝毫不见穷酸样。
“外祖母照拂我长大,如今身体不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跟着我过好日子,自然要孝得一时是一时,绝不能让自己后悔。”魏妩抬头,眼神坚定又倔强。
凌不语心头微动,正要说些什么,突听到外面的高凌赫说道:“公子,前面不太对劲。”
从长街到窄巷间有一段格外漆黑的路,好似将两个世界切割开,马车行驶到了这里明显要寂静些,前方传来的躁动声令人不安,高凌赫已经降缓速度。
凌不语立刻撩起车帘,侧耳听过去,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车轮滚动声。
那声音掺杂着杂音,哧哧的声音听着就是车轮紧贴地面狠狠磨擦才能发出来的。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就连魏妩也听到了,她面色微微发紧:“什么声音?”
凌不语略一迟疑,突然从马车的桌案底下取出黑色面巾蒙上面后跳出车外,只剩下余音萦绕:“好好呆在车上,不要露面。”
魏妩抬头看过去,只见凌不语已经如箭般消失在马车外,见他步伐如飞羽,她心下惊叹。
她幼时因为父亲和外祖父的原因见过不少高人,那些人的脚步甚至不如凌不语!
凌不语从马车上跃下,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辆失控的马车从前面飞弛而来!
马车夫显然已经驾驭不了失控的疯马,马车倾斜,仅靠一边的车轮滚动,正是刚才听到的掺有杂音的刺耳声音,车上传来一记浑厚的声音:“先停下!”
“大人,停不下来!”马车夫将缰绳缠在手掌上,早就将掌心磨出血。
那马却像疯了一样,无论怎么吆喝或勒住绳索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