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首辅大人乃为两朝首辅,功不可没,三乞骸骨,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可惜人不在盛京城还惹了陛下烦忧,原是这岭南出了一位景大人。”
“这景大人此前是礼部尚书,主张兴太学,本人更是注经高手,因主张科举密卷而被贬。”
“孰料这景大人也是号人物,虽去荒蛮之地却不改初心,兴农业,产丝苗米,一季两稻,愣是让当地百姓富足,不仅如此,他私人助学子,开设免费书院,一心为民。”
“岭南路险,他毅然打通道路,要助岭南物产通达中原,”说书人越说越有兴致,脸上突然有了几分不忿:“惜最近有岭南人言这位景大人如此大的建树,朝廷却一无所知!”
别的不说,那丝苗米提了产量可是大事,当朝依旧是以农为重。
听着的食客里就有人说道:“这么大的事,这景大人就不向朝廷上折子?不表功?”
“就是,这天底下哪个做官的不是想着有番建树好飞黄腾达,这景大人做善事不成。”
魏妩瞟了一眼凌不语,这人真是写得一手好话本,抛砖引玉玩得极妙。
李拜返乡这件事情在老百姓当中本就流传甚广,当天又有不少百姓亲眼目睹贵妃出宫相送,后来又有太上皇派人飞马来赏,这些仍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说书人一提,食客们纷纷质疑。
“这个人大家伙就有所不知了,这景泰一身本事,一番建树,哪里有不写折子的道理,可惜,这十来年的折子都被发回或压下不表,硬是没有一封到达御前!”
“直到近日陛下才知晓此事,雷霆大怒,各位也莫要问老夫是如何知晓的,今天晨起,有钦差直往岭南,让老夫撞个正着!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这话可不是假的,皇帝的确派了人过去岭南,要让景泰回都城,也得正儿八经地召回。
景泰被贬本就委屈,十年被打压更是痛苦,郁郁不得志下还能否效忠陛下?
端木崇既晓得这人本事,也不愿意错过人才,拿出了十成的诚意。
虽说有龙卫在岭南,龙卫毕竟是隐卫。
“哪有这么巧的事,还有这什么景泰的这么有本事,此前都没有听说过,要真是被压了十年,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十年呕心沥血?”
“说书而已,大多是编造而来,不可信,不可信。”
“非也!”
众人议论中,有一人起身,大声说道:“说书人并非夸张,景大人的确十年如一日励精图治,从未有过一日懈怠,我等岭南学子都受他恩惠,百姓都以岭南有景泰为荣!”
站起身的年轻男子个头不高,生得斯文,穿着不起眼。
这人却不在凌不易计划中,他看向高凌赫,高凌赫直摇头,这人也不是他安排的啊。
“小伙子,你莫不是这说书人的托吧?”有人高声质疑道。
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红着脸说道:“我敢证明,说书内容只有过而无不实,我便是景大人资助的学子之一,此番入盛京城,也是受景大人恩惠!”
“我的身份好查,如今正在白鹿书院借读,名唤高博。”
“还有我,我也是景大人资助的学子,同样在白鹿书院借读,名唤程远。”
身边的年轻人也起身,为景泰发声:“景大人是岭南一等一的好官,若没有景大人,哪有岭南百姓如今的好日子,大人修路是为了让丝苗米能走出岭南,让更多物产走出岭南。”
“没错!大人说过岭南要长治久安,需得先富起来,若要富足,先得有一条平坦大道!”
“只是我们不知大人这些年的功绩朝廷居然不曾知晓,实在是令人寒心。”
“若岭南百姓知晓,该是何等痛心!”
两位学子初时还有些内敛,也当是鼓足勇气出口,到后来是真的替景泰打抱不平,变得越发激昂,说到动情处,两人眼角微红,甚至双拳握起。
这份真情显露,还有谁敢置疑?
凌不语只觉得庆幸得很,他原计划就是从说书人开始扩散,将景泰在岭南所为让百姓知晓,再利用李拜的声名让事情引起讨论。
两朝首辅逮着一个地方小官欺压,让其十年功绩不得表露于圣前,他们是深受景泰恩惠之人,更钦慕于景泰,如何能不气?不愤慨?
古往今来学子都是热血之人,不然也不会在每次变革时学生都冲在最前面摇旗呐喊。
“难道是真的?”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要真是十年没有一封折子到圣前,这可不是小事,十年功绩无人知晓,这是要困在岭南困到死呀。”
凌不语听闻,朗声说道:“的确如此,若是庸才倒也罢了,听来也是个良官,满腹心思,如此贤才却要被打压,实在可惜,朝廷现下是用人之时,前首辅大人此举不妥。”
魏妩正喝着茶呢,差点喷出来,凌不易又开始上大招了!
好好的话题一定要扯上李拜,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引发讨论,传播得更广。
毕竟李拜是热门人物,前阵子的话题中心。
魏妩不晓得凌不语这一招其实也叫蹭热点,蹭的就是李拜,至于他的声名毁不毁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反正皇帝乐得看李拜晚节不保。
“这不是状元郎吗?”
有人认出凌不语,连带着魏妩也被认出来:“那个小姑娘就是官媒所的五姑娘。”
“状元郎可是有陛下亲赐的腰牌,连状元郎都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了,前首辅真的打压地方小官十年,这气度太窄了吧。”
“嘘,小点声,前首辅是走了,但他手下的门生还在朝堂任职,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