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公子,”程远说道:“在下晓得凌公子高义,也曾为景大人鸣不平,同为读书人,在下只盼凌公子能再为景大人出面,面见陛下,为景大人申冤啊!”
凌不语不说话,是啊,都晓得他有御赐腰牌,能入宫面圣,程远自然也该知晓。
毕竟如今也算是邻居,他们把自己基本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真是临街看出戏还把自己扔进去客串,顺带着有角色。
“你们当街游行固然是为了景大人喊冤,只是眼下盛京城局势未明,你们只是学子,也要学会自保,要知道刺杀陛下与景大人的元凶并未确定。”
凌不语这番话说得恳切,程远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答案,魏妩也在一边说道:“若是幕后之人厌极了景大人,说不定会迁怒于你们,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你们的声音百姓都听到了,景大人若是知晓也定会欣慰,但不会盼着你们涉险,程远,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看着你们身入险境,景大人也盼着你们高中。”
凌不语看着沉默不语的学子们,他们还太年轻,容易气血旺盛,殊不知他们的热血也容易成为敌人的工具,现在连他和皇帝都不好说是谁出手要杀景泰。
刺杀皇帝的真凶其实早有结论,只是皇帝故意没有放出结论,也想搅一搅这浑水。
北安国不是心怀不轨吗?不是想看着元昌朝堂纷乱?他便顺水推舟!
眼下唯一不明的刺杀案只有景泰这一桩罢了。
这帮学子的确是好用,不论古今都能成为最容易行动的一份子,但过犹不及。
凌不语不想程远等人落入心怀不轨之人的视线中,便说道:“你们的声音城中百姓都听到了我, 应允你,一定会进宫向陛下陈言,势必要找出幕后真凶!”
“多谢凌公子!”程远忙举起双手行礼,身后的一众学子都附和着他的动作,齐齐作揖。
程远转身,又向着自己的同窗施礼:“多谢诸位。”
这就是要散去了,凌不语心下一松,目送这帮学子离开,身边的魏妩说道:“程远这人是个有志向的,他日若能高中,也不枉景大人培养他一场。”
“过于刚直了些,不过能理解,”凌不语说道:“多少人踏入朝堂后就忘记当初的赤子之心,程远本人的才学不错,若真能高中也不意外。”
这里毕竟人多,因着程远挑出凌不语身份的关系,不少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也有不少人对这帮学子的作为持不同意见:“树大招风,现在景大人生死还不知道,要是活过来了,陛下要重用,这帮学子又站在他一边,得让多少人心里不踏实。”
“这还没有提拔就招人嫉恨,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要二说,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景泰出事的消息是传得沸沸扬扬,就是没人知晓景泰现在伤情到底如何,人在何处?
魏妩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那重伤的动静本就是她伪造出来的,刺客中又留了一个活口,那活口想必也把景泰“重伤”之事带回给幕后的主子。
他们作为参与者也不知道景泰身在何处,但人必定是没有受伤。
凌不语也没有继续用餐的心思,结账走人,等回到官媒所,柳湘早急不可待,这两人中午跑出去,偏巧就有人上门点名要见他们。
“来人可不一般,是太上皇后的亲哥哥,皇帝陛下的亲舅舅。”柳湘疾步过来:“太常寺少卿苏大人,在家中排行老大。”
原来是太上皇后的亲大哥,上一任太常寺少卿也是太上皇后的生父,中间是他人担任此职,再然后,居然又是苏家人,苏家人好像和太常寺就撇不开关系了。
凌不语和魏妩忙进了内室,只见那白面书生长相的中年男子一团和气,笑起来眼睛眯起来,看着就十分亲和,虽说是中年男子,但不过四旬左右,正四品,不功不过。
因在家中居长,平素对弟弟妹妹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对迟迟没有露面的凌不语和魏妩并没有太多责怪,倒是打量了两人一番,夸赞道:“真与寻常媒官不同。”
“还请苏大人原谅则个,方才外出觅食,又恰逢书院学子游行,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凌不语说完,苏则若有所思:“方才本官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些许动静,竟是学子游街,不知他们所为何事?”
“是岭南学子领头,为了景大人遇刺之事抱不平,只是凑巧遇到小民,又知晓小民能面见圣上,所以请了一番愿,想让小民入宫替景大人鸣冤,小民倒是答应了。”
苏则笑意盈盈地望着凌不语:“你倒是不害怕淌这摊浑水。”
“小民早就淌了,如今想撤也来不及,倒不如迎难而上,横竖还有陛下在上面顶着。“凌不语这话其实有些大不讳,却逗得苏则哈哈大笑。
都说外甥肖舅,见到苏则后就能发现端木崇与苏家的舅舅有好几分相似。
“好了,本官今日来其实是为了家中次子的婚事。”苏则言归正转道:“此事本应由我夫人出面,可惜她被逆子气得病倒在床,只能本官亲自来了。”
凌不语对苏家的情况了解不多,路青云不在,肖风刚接手那边的门道,再加上苏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实在是在各大世家中并不出挑。
哪怕家里出了一位皇后,如今的陛下又是苏家外甥,照旧让自己湮灭于众人。
这是苏家的聪明之处。
“敢问苏公子对未来的娘子有何想法?”凌不语直截了当地说道。
苏则冷笑一声:“他若是对未来的媳妇有想法,就不会是本官坐在这里了,这逆子居然放话说终生不婚,不准备娶妻生子,把他娘亲气得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