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过去虽然在书上只言片语中的描述中对蛊虫有过初步的印象,诡秘莫测,防不胜防。却仿佛只在看《太平广记》,只是书中鬼怪。
她真正见过的蛊虫只有毒萝那只紫色的,仿佛带着莹莹微光的蝴蝶,毒萝也不让那些小朋友来吓着漂亮姐姐,但也提醒了黛玉蛊虫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从故事中出来后,细想之后,又觉蛊虫诡异。
然后阿杨又一本正经地教育两个少年。
“所以出去要吃熟食,注意个人卫生,水要煮沸才能喝,野外一定带好防虫药,当然,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放好纱帘比什么都管用……”阿杨絮絮叨叨叮嘱。
李寻欢和林瑾傻眼:“就这样吗?”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行走江湖的人才知道的妙招。
“不然呢?”阿杨道:“现在卖的防虫药,有的效果太强连人都要受不住了,你们当虫子是铁打的?”
阿杨挠了挠头,又继续宽慰他们:“其实只要你们不惹事一般也不会出问题,现在哪怕是湘州那边都没有人会随意放蛊了,不然人县令要生气的,放宽心。”
“县令还管这个啊?”林瑾感觉有些事情玄妙,连黛玉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迷惑。
“不然呢。”阿杨迷惑得理所当然,一个武林人,比他们这些从话本谣言了解武林的人还要正义凛然。
科举后,大部分进士会先被派遣到大宋各个县去积累经验,但林瑾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极限开局。
“不是、这怎么?我是说他们这么多手段,怎么会服管……”林瑾语无伦次。
“再怎么样也是大宋普通百姓,有什么不服管的,就是武林人,如果不是遇上那种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狗玩意儿,对官员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就算是白玉堂行事嚣张,但这种人现在在武林中也是不多见,阿杨试图解释,但想了想还是拗不过大流,自暴自弃换来个角度:“就拿湘州来说吧,我去的时候那个县令已经在那儿四年了,本来快调任了,又上表留下了,说还不放心县里,官家应该也是记着他了,以后你们说不定能见面,他还是你们师兄呢。”
“他做了什么?他也是像李寻欢这样一边学习一边习武吗?然后把人打服?”林瑾彻底把题本放下了,盯着阿杨追问,说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胡话。
黛玉蹙眉,一边想着如果是自己会如何破局一边等着阿杨继续开口。
“地方越穷,民风越是剽悍。你能让百姓好好过日子,他们自然拥护你。”阿杨目光飘远,想起那个因为时不时下地外出考察晒得娘都不认识了的县令,笑道:“他带着那儿的人养蜂,街上你们看到商队叫卖湘州蜂蜜的,就是他那儿起头的。”
无论是林瑾、李寻欢,甚至是黛玉,其实对未来要走的路都还迷茫着,所以阿杨就时不时给他们讲讲自己的所见所闻,让他们了解更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日后能坚定清楚地选择要走的路。
“那地方原来很穷,百姓几年都没有新衣裳,难的时候半年都吃不上一顿肉。因为习蛊术的人要定期放蛊,外人不敢来,县里越来越穷。”阿杨那时喝了一个婆婆一碗热汤,答应她送她那可怜姑娘的骨灰还乡。
三人听得认真,又像在思考。
林瑾问:“那不能把习蛊的人隔开吗?或者统一个时间放。”
“一般习蛊之人是认不出来的。那边俗话三女一蛊娘,女孩子若被蛊婆相中,不学则病不得愈,一些家里母女间把一些蛊术代代相传,甚至不觉得是蛊术。”阿杨解释了一句。
“那县令到任后了验了土,问了当地老人了解当地的气候,又拜访了农家,之后带着全县的人种葡萄。同时又鼓励养蜂,一家家走动拜访,利用当地优势,蜂蜜品种能分得很清楚,都不带串的,那些椴树蜜枫树蜜百合蜜,寻常一个地方要分这么多种类还颇费功夫。蜂蜜赚了钱,有了些声望后他给人划了地方让人偷偷放蛊,彼此看见也不声张,只不让蛊虫害到作物。那边一边养蜂,一边种葡萄,三年后葡萄也丰收了,如今那葡萄在他们府已经颇有名气了。”阿杨想着,那县令声望颇高,若他再留两年,说不定连最老道的蛊婆都愿意出门去县里登记报备自己的名字了。
忽然从诡秘蛊毒转频道到致富经,林瑾和李寻欢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书院里会给学子们开辟田地,民学那边还专门开了农课。
林瑾眼睛亮亮的,对那县令颇为崇拜,恨不得自己也能做出这样漂亮的成绩来:“那县令是我们的师兄吗,他是怎么确定葡萄能种好的,其他县也能用这样的法子吗?”
黛玉一边泼他的冷水:“一般地方哪里用得上这法子,百姓自有自己惯种的作物,你若不能肯定那作物合不合适就呼吁人改种,反是害了人。”
李寻欢一顿,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都是被伺候长大的人,学了几天学问罢了,哪里比得上那些经验丰富的农官和当地的老农。
林瑾听了黛玉的话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学问哪只是种地这么简单,又觉得未来渺茫,对自己忽然有些没信心,顿时萎靡了。
黛玉发现自认识阿杨之后自己弟弟越发情绪化了,以前虽说不至于喜怒不形于色,但也算得上沉稳,如今这样子,悲喜毫不掩饰,看上去少年意气,却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这事告一段落,林瑾和李寻欢在那边继续看书,黛玉和阿杨看完了手上那本游记后趁着陶蓁去取下一本的功夫各拿了些小玩意儿打赌他之后会往哪边去。
忽然,李寻欢想起了件事情,抬头问黛玉和林瑾:“贾夫人那儿侍弄花草的人是哪儿找的?”说着又改口道:“可愿意教人?”
林瑾和黛玉看向他,最终还是黛玉道:“有两个从杭州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