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心多赖一会儿,另一个也不舍的赶人,阿杨这一磨蹭,月就升高了。
最后还是木槿看天色晚了,阿杨再留下去不像话,才委婉地暗示阿杨再留下去就不合适了。
阿杨这才依依不舍地和黛玉告辞,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木槿眉头一跳,本想再提醒一声,但看阿杨那依依惜别的作态,想着左右也不差这一会儿,才没有出声。
阿杨足足磨蹭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出了门,木槿才松了口气,黛玉又送了出去与人作别。
“你……”黛玉看着阿杨,本也没什么愁思,被他这来来去去的拖延,也多了几分不舍,还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何处来的敏感的担忧:“近来又起了寒风,记得多加件衣裳。”
“是——”阿杨知道黛玉是关心自己,一脸灿烂,高声应下,态度比初入学的孩童回答问题还要端正。
黛玉含笑看着阿杨离去的背影,等阿杨走远了,回了屋,眉间才萦上了一缕忧绪,看着阿杨非常坐过的位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怎么也放心不下。闭眼学着母亲念了几句佛号,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祈求他的平安。
“陶蓁,把我课本取来。”黛玉起身走向书桌。
“娘子,夜深了,不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去书院。”tz劝道。
“我看两页就去歇息。”
陶蓁看着黛玉,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能去给她取课本。
阿杨翻墙出来林府,转过街角,遇上一只半夜不睡觉从来瞎溜达的狸花猫,又跟了它一段路,见它跳进了人家的院子,这才与它分别。
他坐在某家的院墙上,忽得深叹了口气,满是沮丧。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让林姑娘担心。
却一直什么都无法告诉她。
狸花猫回了窝,却发现那个刚才一直跟着自己回来的气味陌生的两脚兽坐在了他的地盘上。
来抢地盘的?
作为每天出去打猎养活一家人的一家之主,猫猫从窝里出来准备出去打架。
它先是靠近敌人,体型过大的敌人让它忍不住有点炸毛,但它要保护屋子里的人,依然冲阿杨发出威胁的信号。
阿杨还没沮丧多久,就被猫猫哈了,连连道歉,狼狈离开。
猫猫保护了地盘,满意他的识相,得意地摇着尾巴尖回屋了。
——这个家没有我怎么办啊。
阿杨苦笑不得,准备去找林姑娘告状,说自己被一只可凶可凶的狸花猫欺负了。才回到林府的高墙边准备翻过去,又想起自己刚被“送客”,摸了摸鼻子,把这事记下,准备明天再去找黛玉告状。
被这么一打岔,阿杨的心情倒是好些了,决心明天上朝之前去找趟魏子云,让他用他无敌的话本男主光环想想办法。
梦中,朱停举着那改自“腾腾滕”火器“哒哒哒哒哒”乱射,那满天硝烟和火光轰得阿杨脑壳疼,挣扎着从梦里挣脱,再闭眼却又是那不停歇的“哒哒哒哒哒”。
阿杨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今晚是没法睡了。
外面星子明亮,但冬日天亮得晚,如此也看不出什么,阿杨走到院子里看了看月亮才知道时辰。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就是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也来得及,但阿杨却拎着剑晨练去了。
倒不是不想回去睡,只是不想再陷进那满是“哒哒哒哒哒”的声响的梦里了。
出了一身薄汗,阿杨回来打热水洗了个澡,自从沈叔来了之后,家里热水热汤从没缺过。
阿杨出来吹着冬日的冷风,有几分惬意,又想起昨夜林姑娘叮嘱自己添衣,脸上带笑,又回去家衣服,心里甜得好像是人姑娘亲手给他披的衣服一样,若是他现在躺在床上,高兴得能把自己扭成蛆。
啊,不愧是林姑娘叮嘱我添的衣裳,真暖和。
早起也没事做,阿杨就去厨房扯了面,给自己下了一碗,剩下的留给沈叔和师父做早膳。
这时才将将到阿杨平日起床的时间。
所幸现在元宵灯节的热闹还没结束,倒也好打发时间。
阿杨往师父的卧房看了一会儿,犹豫一下,还是想不到比师父床底下更安全的地方,决定进宫之前再回来取那机关器。
走过街市,正遇上几个女郎,三五成群,脸上有几分倦意,打着哈欠往家去,一边还说着:“我回去歇息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去坐云车,上西山看看……”
云车就是阿杨之前和朱停造的东西,能通过铁锁和游车把人直接送到山上去,那游车自然没有阿杨特让人做的花车精致,但那日的花车给它打出了不小的名气,在京城正当热。
阿杨得意一扬眉,虽然谁也没发现,但他依然暗自得意了好一会儿,脚步都轻快了。
“啊,不好意思。”有人不小心撞到了阿杨,说撞其实也不合适,只是擦肩碰上了,他停下脚步向阿杨道歉,只是语气轻飘飘的,没什么诚意,像随口一言,又仿佛有几分奇怪的意味。
“没事没事。”阿杨道。
对方是个年轻的男子,长相俊秀,看起来不比阿杨大多少,身上披着一件白狐披风,富丽华贵,而吸引阿杨目光的,是他腰间的剑,也许是因为这个年轻人身上那不俗的衣装,这剑即使没有出鞘,也让阿杨下意识觉得这是一柄好剑。但真正让阿杨留心的,是他隐隐在他身上闻见的一股不知怎么形容的水汽。
就像楚留香身上那种,常在海边的人会有的水的气味。
但萍水相逢,阿杨脑子里还装着一堆事情,只是一丝疑惑闪过,便被抛到了脑后。
二人甚至没有对视,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