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不在家,可能是去见哪个朋友,又可能是出门去帮阿杨操心那些他不太放心交给阿杨自己弄的东西。
阿杨自己倒是兴致勃勃,但沈叔总觉得阿杨年纪小容易被骗,遇上大事就习惯大包大揽,许阿杨看着学,却总不放心阿杨自己来。
阿杨想要什么,只需在沈叔身后探头小声逼逼两句,沈叔就会顺着阿杨的喜好来帮他把事情安排利索了。
因为沈叔太可靠,以至于沈叔在身边的时候阿杨遇到搞不定的复杂人际问题都习惯找沈叔,过去一两年在外锻炼出来的能力在回到家长身边之后好像完全退化了一样。
自己被师父打发出来玩了,但玉罗刹又显然不像什么好人,阿杨下意识想找沈叔,却不知道他在哪里。直到这时阿杨才真的意识到家里没个能问话的人确实有点麻烦。
在山上时有照顾师父的童子,还有一些雇佣来做事的人,这是沈叔安排的。大约是深受沈叔信赖的下属,身上带着旧伤,来山上也半是养老了,平日就打点他们的日常起居,阿杨想沈叔的时候,只一问他们便能知道沈叔的去向,知道他何时能回来。
阿杨不知道沈叔去了哪里,只能挠着头自己分析了一下,虽然玉罗刹在江湖上名声诡谲,但阿杨见过他之后,觉得他对师父和自己大概是没有恶意,且他之前找师父问玉罗刹的事情的时候,师父也表明了对玉罗刹的态度基本还是信任的,而且不管遇上怎么样的事,师父总归是能应付的……阿杨想着,自然而然地就摆烂了。
玩去喽!
哪怕上班的时候发生了天大的事,下了班后阿杨都能把那件事抛到脑后回归自己,玩的快快乐乐,也因此,他的休息总显得比同司的同僚要充足,整天都精神百倍。
这边被师父打发后,出了门,他就不再纠结师父和玉罗刹的事情,高高兴兴玩了。
近日天气不错,阿杨倒想约几个人到郊外挑菜去,尤其是之前带黛玉他们去吃了春菜之后,倒也不是馋,就是寻个好玩。
看看天色,原想去找黛玉玩,但又想起来最近开封书院开始上晚课了,方才他去林府送果子的时候才与他说过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放弃延后计划。
然后他一边往夜市热闹的地方走,一边掰着手指算开封书院的下一个休息日,想着和自己的休沐日是否重合,可以约林瑾黛玉和寻欢他们去郊外挑菜去。然后他又想到,二月二日当天怕是他们自己便去玩过了,说不定还与同窗约好了,而自己到时候也肯定要等候官家差遣。
到了此时,阿杨对那位太平王世子也多了些怨念。
你们这些人哪里这么多破事!
而后阿杨又想起之前去找林姑娘时,她与同窗在一起放松快乐的样子,想着二月二林姑娘若是与同窗约着去郊外玩应该会玩得很开心,这么想着,阿杨也高兴起来。
走过拐角,阿杨忽然闻到一股酸甜的味道,脚忍不住转了个方向,跟着那味道去了。
那边有个中年男子在熬糖,边上他的女儿帮他把已经处理好的那些海棠果山楂山药等果子串成串。阿杨眼睛发亮蹲在一边看,看着这个全京城孩子人生中一定都会向往过的地方——做冰糖葫芦的人家!
阿杨彻底被吸引了,他和看着锅里的糖一点点化掉,变成漂亮的琥珀色,他看着中年男子熟练地给果串裹上均匀漂亮的糖衣,变成孩子喜爱的样子,有的还会给它甩出漂亮的糖风。
这种有糖风的糖葫芦很受欢迎,阿杨遇到糖葫芦的草靶子的时候,这种总是已经卖完了,根本抢不过那些孩子,直到过年这段时间大部分都糖葫芦顶上都带着这种糖风,阿杨才能吃上。
阿杨蹲得脚有点发麻,舍不得弄出动静打扰那对父女,也舍不得离开,后悔刚刚怎么没有找个舒服的姿势。
所幸现在天气还比较冷,糖液凝固得快,那对父女的动作也利落,阿杨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很快扎满了他的草靶子。锅里的糖液一点点变少,男人家里插糖葫芦的架子也被一点点插满。直到他收工,休息了一阵,准备扛着草靶子出门卖糖葫芦的时候,阿杨连忙跳下他呆了许久的观赏位,跑到那户人家门口,准备守株待兔。
谁能拒绝自己买下了当天草靶子上的第一个糖葫芦!超厉害的好吗!
阿杨特意挑走草靶子最上面那圈中糖风最大片的糖葫芦,美滋滋地吃着,招摇过市。
唔——这个山楂酸酸甜甜还挺好吃,等这个糖葫芦吃完去买点有酸味果子吃好了……
阿杨吃着糖葫芦,从夜市这头逛到那头,不知道是因为学生和小孩都开学了还是因为这时候还太早,阿杨感觉支出来的摊子少了不少,而路边常在的店铺他看着也少了几分新奇。直到阿杨快把糖葫芦吃完了,他决定要去其他地方逛逛。
阿杨漫无目的地溜达,不自觉往靠近书院的方向去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范参知安。”阿杨抿着笑,不让自己看上去过分热情,那些文人初交往时总喜欢讲究一个疏离有度,打招呼时太热情有时候甚至会让他们不安自闭。
阿杨:不理解,但尊重。
范仲淹看着乖得像是只鹌鹑一样杨节度,内心失笑。他不久前才看见过他,只是对方吃糖葫芦吃得一脸开心,感觉不太合适贸然上去打招呼,没想到现在又遇见了。
范仲淹对阿杨的态度依然很好,没有因为吕夷简而对他有偏见。
“这么晚了,杨节度可是要往哪儿去?”
“随意走走,不知不觉就往这边来了,范参知这是往书院去吗?”
“正是。”
“即使如此,不如同去。”
若说范仲淹离京之后有什么不舍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