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批抬着皇上的亲口命题巡逻过号舍窗外。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二进东侧的那棵文昌槐遮天蔽日。枝繁叶茂,坐落东部。虬结古老而沧桑斑驳,是元代留下来的。枝叶却是伸出西部好远好远,都伸到了贾琮号舍窗外。不少人挨近文昌槐叶子而心里慰藉。文光射斗牛,有文昌槐保佑啊。贾琮注意保养眼睛,劳逸结合、常做眼保健操。倒大大避免了近视的情况发生。直勾勾地瞅了两眼晃动的公告牌,看清了题目:乡试第一场四书题“皆雅言也。叶公”。出自《论语,述而》十五章末尾、十六章开头。这是一题前言不搭后语的“截搭题”。试帖诗:“多少楼台烟雨,得雨字儿”。出自杜牧诗句。老兵拿进来了红格纸、草稿纸。截搭题是四书题最难的。破题就能难住考生好长时间。因为这两句话毫不相干。得想办法让它们联系起来。即便连中小三元,也练过不少类似的截搭题。可要想超常发挥,写出心目中最好的。对贾琮来说也不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他自己也觉着有点棘手。但还是忍住了咒骂皇帝、咒骂八股文的冲动。只是试帖诗,还难不住他。“嘎吱”的一声响。老兵关门锁门。贾琮融合了两个灵魂的大脑飞速转动。朱熹集注、前世积累,滚滚而来。装有煤炭的手炉在桌子底下温暖的散热。喝水、吃饼,补充营养。贾琮恍惚记得前世在文史书籍中见过相同题目的范文。却不能原木原样地记清楚,好在大体思路是有了。........至公堂北面有一座飞虹桥。此刻直隶乡试,有重兵把守。考官不能出,考生不能进。内帘门里边的会经堂。十几位房官早已经过了跪拜、磕头、焚香、洗手。一起注目之下。于大堂陪同主考官于成龙神圣地拆开题目。忙完程序。这时真是闲极无聊。几位精研八股的老头子你来我往地交谈着。风头最劲的贾琮,也不时从他们口中提及。不过提到贾琮的频率不是最高的。毕竟贾琮年纪还小,二则乡试可不是县府院。多少神童、惊才艳艳的考生于此铩羽而归。终生不过的例子很常见。考生基数大,录取比率低。注定了会有这种情况。聊了一阵。房官钱西红借口出恭。老迈的步伐慢慢悠悠地行到一房间外的夹道。约好的那位誊录人员过来碰头,垂头作揖参拜。“钱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小的”“唔.......”钱西洪扶起他:“小李啊,别见外。你是我衙门的书吏,是亲戚才给你这个机会。三场乡试之后,你务必找到贾琮的墨卷。亲自抄录朱卷,于朱卷边角编号‘贰贰一’。到时我就知道那份朱卷是他的了,知道么”李誊录闻言一愣,左右瞧瞧,有些惶恐不安。“大人,乡试舞弊可是要杀头的。小的一个小小书吏,满门抄斩都不够!”“谁说舞弊了你怎知晓我要舞弊”钱西洪一瞪眼:“这是王子腾的内侄女打点过来的。我做主,锦香院那娘们你要不要到时我和东城的同僚老马一开口。赎乐藉的银子都能给你免了。你不是想要西郊外的地么我派衙役出马,一个员外,诈也诈过来了。不识相的话,得罪了王统制,你我能有好果子吃”李誊录思来想去,受利益蛊惑,面色有所松动。“是,小的怎敢违抗。大人恕罪,只是一时不安罢了。”二进西侧的号舍。魏无知的心情与贾琮、绝大部分考生又是不一样。他该是最有把握的。把握不仅仅来自于深厚的八股、四书五经底子。早在科考过后,乡试之前。他便进京拜访了堂舅罗敏。谈及罗国奇不清不楚地死亡。宛平县衙就只报了一个“马贼作案。罗生员本有案底”的卷宗,罗敏怒极反笑。那天在座的还有乡试副主考、礼部侍郎徐有贞。堂舅罗敏打的一手好骨牌。隐晦提及提拔堂外甥一事。徐有贞不声不响,只说了一句:“贰壹壹。”当时罗敏了然:“徐侍郎,骨牌可没有‘壹’啊!最小不过二点的地牌。”徐有贞笑道:“骨牌是两个骰子合起来的。若是这般算,多出一个零点。壹点和零点合拢,就有了。”那时罗敏不点破。魏无知回去之后,冥思苦想。“贰壹壹到底是什么意思”“贰壹壹,贰壹壹......”默念几遍,魏无知于堂舅厢房一拍床。恍然大悟:“而已矣!”“而已矣”这三个字。在一篇八股文之中,本是可有可无的语气词罢了看考生习惯怎么用。徐有贞分明是说:只要末尾带了“而已矣”三字。他很有可能录取!这便是科场舞弊最常用的潜规则。考官不会直接说明,靠考生领悟他的话。比如“我大清帝国”的“尽此壶”。原本是考官与考生宴会说的喝酒之话。但是它暗藏玄机。最后凡是末尾带了“尽此乎(尽此壶)”的八股文。那位考官都录取了。不点破是因为科场舞弊,轻则罢官、重则杀头。于是说一些一语双关的话,全靠考生误不误。拉关系舞弊泄题并不是。这种潜规则,完全找不出罪名呐。人家不就是应时应景的说了一句话嘛......那时跟魏无知过去的好友也有好几位。有的没领悟,有的领悟了,心照不宣。在红格纸末尾写完“而已矣”三个字。魏无知落笔,逸兴遄飞,掩不住地春风得意。“魏某此回乡试中定了,贾景之啊贾景之。你恐怕没有魏某的好运,我舅舅还说。王子腾的内侄女与你不对付。内宅不宁,外面惹是生非。贾景之你作恶多端,锋芒毕露。这回必然从神童的天堂,跌入落第的深渊。表兄,我会为你报仇的,哈哈哈.......”一首试帖诗龙飞凤舞地挥笔写就。已是初十了。魏无知喜不自禁:“有副主考青睐,我该有乡试解元的希望罢而你贾景之下一场五经题,连房官都过不了。唉......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呐!”~~~~~八月初十,乡试秀才交卷、出场。东城与西城有好远的路。明日十一又要进场。所以贾琮没回家。带着铁牛、曹达华,出得笔筒胡同。到鲤鱼胡同。此地是贡院附近最热闹、最兴旺的胡同。传说有一位穷举人进京赶考。此地一位老人收留了他,次日下大雨。有鲤鱼跃向贡院龙门,穷举人高中状元。回来给老人建了牌坊,这地方就火了。鲤鱼胡同的客栈几近人满为患。喧嚣谈论、点菜划拳声此起彼伏。周**问道:“景之考得怎样”“说不准,这是功底加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