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将清蒸鱼上锅,容笑琢磨着,儿子与公主倒是有些适合之处,比如吃饭口味。
以前洛无双偷着都要尝辣椒,后来身子好些反而不再贪嘴于辛辣,在军营这么多年依旧饮食清淡,细细想来,怕是听说了公主口味,刻意为之。
青女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得体的笑。
容笑回头听她说有要紧事回宫,让人晚些送礼过来以示歉意,不要她送,急匆匆离去。
“那夫人,这些菜.......”
“继续准备吧,无双也爱吃,少做几样就是。”
厨子应下,容笑去找洛无双,路过院子看到他仍旧坐在亭下,对面摆着一个空了的茶盏。
“给人气走了?”
洛无双回神,唇线微抿,淡定摇头。
“再捏,杯子要碎你手里。”
闻言,他把杯子放下。
“方才可是怪我多言让她有所察觉?”
洛无双毫无说话的欲望,又是一摇头,轻轻吐出口气。
容笑在他对面坐下,拿新茶杯给自己倒上豪饮一口,静默半晌,若有所思开口,“儿啊,我瞧着,公主对你也有些意思,平日你见她肯去谁家府上做客?我随口邀请她就应下,是为你来吧。”
“.......”
“你别一不高兴就不开腔,尤其是在公主面前,且不说你对她是何心意,单论身份,你也不该这么任性妄为。”
“在陛下面前,儿子也是如此。”
容笑瞪他一眼,“君是君,臣是臣,落人口舌小心惹祸上身。”
洛无双不想谈这些事,移开话茬,“饭可要好了?饿了。”
老母亲毫不客气一笑,没忍住挖苦他,“吃得下?回府一路看你还挺高兴,现在焉巴得没眼看。”
他无奈,“母亲。”
“得,不笑话你了,不过我真要提醒你一句,我不赞成你去做这个驸马,但若是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去争取,你父亲昔日总赞公主聪明,倒不是说她学业上有多过人,而是赞她识人心的能力。”
容笑记得,太傅几次私下明里暗里和他感慨的,皆是太子先天不足,不够聪慧,相反,西陵鸢才情过人,小小年纪就略有胆识,被她那双清澈眼睛望着,仿佛轻易就叫她看出你心中在想什么。
“她不会看不出来你待她这般不寻常是为何,你这样找存在感,不如讨巧些得她喜爱来得轻松。”
洛无双垂眸,盯着西陵鸢喝过的茶盏,瞳色幽深。
远处有只鸟儿飞过,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母亲,她喜爱之人居多,若儿子不能做那个唯一被她特殊相待之人,不如不要。”
况且,真当他看不出来,西陵鸢现在就是发现他略有价值,想收入囊中好好利用起来。
也不是不行,可,要他做一枚合格的棋子出去披荆斩棘,总该给他些甜头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整日气得他烦闷不堪,指望他乖乖听话?
——阿鸢,狗也要喂食了才会摇尾巴的。
晚膳后,距离西陵鸢离开不过半个时辰,宫里就送出来所谓的歉意礼。
这次东西简洁得体,大多是给容笑准备,其中有罐精致瓷盏,上头画着桃花,莫安特意和洛无双说,“那宫人说,这罐是为大人准备,护手有奇效。”
洛无双:“........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娘们唧唧的东西?”
他接过来在手心把玩打量,冷着脸轻嗤一声。
果然还是嫌他粗糙。
莫安就默默看着自家大人口嫌体正直,入书房前还特意净手,把瓷盏拿了进去,约莫是偷偷躲着擦吧。
也不敢问,站在门口待命。
一刻钟后,洛无双才喊他,“去查查林盛一家官商勾结的事情,掌握证据直接送到大理寺。”
莫安应是,一顿,“大人,春风楼一事发生后小的就去调查过,林家平日作风并不张扬,背靠县令小心谨慎,也就林盛一人不受管控,若短时间内寻不着官商勾结的证据.......”
“找不到就制造。”洛无双掀眸,漆黑的眼瞳带着漫不经心的凌厉,“需要我教你?”
莫安忙应下退出去,心跳了又跳。
官商勾结,贪污受贿之事常有,在朝堂里来说这都算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了,洛无双近日为陛下肃清朝堂,应是没时间来管这些芝麻。
莫安这才多问一嘴,怕耽误其他事情。
现在看来,谁让林盛惹到公主了呢。
大人如今想摘谁的乌纱帽那叫一个轻而易举,县令只能自求多福咯。
.......
不过七八日,西陵鸢就得到县令换人的消息,连带着林家一块儿被送入监牢。
当下,她正在偏殿逗弄黑玉。
蛇身比之前长大一点点,婴孩手臂大小,慵懒盘在她纤细手臂上,乖顺不已。
迟雁回在旁拆书信,抽空瞥了她一眼,轻哼,夹着嗓子又开始做戏,“公主,奴家就知道,这么一个翩翩少年坐在跟前,您也只会和那条小黑蛇玩。”
西陵鸢懒洋洋启唇,“你学它安静些,本宫会抽时间疼疼你也说不准。”
迟雁回哼笑,不再多言,垂眸一目十行扫过谈婳寄回来的信。
不外乎那点事,县令不同意办女子书院,和张清珩谈婳打起擂台,找了批人设计试图驱赶二人,暗中煽动百姓指责他们叛经离道,太过荒唐。
朝阳从没有女子非要念书习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