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正事。
那日夜探德妃，陈澈能肯定她并未发现自己的存在。
也就是说，正常妃嫔，怎会费尽心思想着怎样把生辰贺礼送出去？
贺礼有异。
她淡淡抬眼，“后宫那德妃，你心中知晓多少？”
“怎会突然问这种问题？在朕面前，她向来老实，很多时候她都能堵住那帮老臣的嘴，朕对她无意见。”
他顿了顿，看向仙子那带着答案问他的表情，心下明白。
看来身边之人，皆不怀好意。
眼里泛起冷意，语气更是冰凉，带着一丝寡薄。
“朕从顾家回来，先皇时间不多，还未顾得上这些。
因而朕登基前，并未成婚。
登基后，那帮老臣拼了命的塞人进宫。都想赌一把家中出一个皇后，因而家中有些才徳样貌的女儿都被送了进来。
但朕只选了几人，那德妃就在其中。
德妃原名颜清锦，本是江南宣城人，是颜家偏支的一个嫡女。
户部颜侍郎亦想分一杯羹，宫外有他不够，还想在宫内有一妃嫔。
可那老头自己的爱女舍不得送进这吃人不眨眼的宫内，便从旁支寻了与自己女儿年岁相仿的德妃送了进来。
当时朕随意挑选的三人，并未有何要求。
虽说这么做对她们不公平，可朕也无可奈何。
但进了这深宫，朕只能对她们负责。
朕答应她们只要老老实实待着，她们能荣华富贵一直到老。
朕也从未与她们同床共枕，后宫迟迟未有龙嗣消息传来也是缘由于此。
除了德妃，剩下二人合伙偷来禁药企图让朕临幸二人，都已被打入冷宫。
德妃一直老老实实在后宫里待着，也帮了朕几次不小的忙。
再加上颜家在朝堂上并未出过何差错，朕便将她升到了妃位，一直到如今。”
陈澈咂巴咂巴嘴，这样啊…
“她送你那墨盒呢？你查过没有？”
李煜初立马让秦公公将太医院院正喊来，陈澈马上属意悄悄行事。
待姜太医赶来时，宫女已将那墨盒从那堆还未来得及罗列成册的贺礼里拣了出来，摆在了矮几上。
虽已坐上了那院正的位置，姜太医却丝毫不见老态，只有那下巴上的一小撮银灰胡子彰显了他的年龄。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老中医咯？保养这么好，用什么敷脸的？下次有机会问一问…
得到皇帝的示意，姜太医用帕子将那墨盒轻轻拿起，墨盒里壁被小刀刮了些微粉末。
只见姜太医指尖蘸着粉末又闻又舔的…
陈澈心头一凛，难怪古代老中医短命的很…啥都往嘴里放，这要是敌敌畏，小命就没了吧…
约莫那阎王都对着册子上忽闪忽闪的人头疼，干嘛要这么作死！
“回皇上，这墨盒是无毒的。”一句话打断了陈澈的神游。
“仔细说说。”陈澈不信，那夜德妃的话明明有蹊跷。
她的直觉很准的，老师要抓谁回答问题，她一猜一个准。
对于出声的是这位御前侍卫，而不是皇上时，姜太医有些迟疑，但未见皇上有不耐之色，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此墨盒乃为上品青釉所雕刻而成，内壁上的粉末含有甘草成分。
甘草食用过多的确会中毒，但这是墨盒，只会与那墨相结合，在空中散发些许味道来。
甘草闻之具有补气益脾的功效，可缓解平日倦怠乏力的症状。
微臣以为，这墨盒心思巧妙，是个巧物件儿。”
李煜初眉头紧皱，这墨盒当真无事？
“下去吧，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姜太医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都经历了两代帝王，怎会不是人精，心下便知这是何意。
“微臣明白。”
待秦公公将姜太医送走之后，陈澈才开口。
“你怎么想的？”
李煜初并未说话，他有些混乱。
他从未如此算计过旁人。
这把皇椅是从出生就注定要坐上的，他从出宫后便一番顺畅，包括顾家也从未有人欺凌他，甚至教会他的是包容善良。
陈澈明白他此时的心境。
先皇将他送出宫时恐怕没有想到顾家家风会如此之好，顾家的孩子会如此之团结友爱。
在李煜初七岁出宫之前，他感受到强烈的父爱以及母爱。即便遭恶人算计，也并未对这个世界失望。
他出宫之时只有孩童的害怕，在新环境里他得自己揣着秘密咬牙坚持。
他以为会经历指责谩骂以及打罚，可是并没有，他以顾初的身份在顾家接收到了友善以及关心。
来自旁人的关心，而非亲人。
可在陈澈眼里，她所望的帝王绝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机器。
而李煜初，就算遭受到亲兄弟的暗刺。时间倒流，他也并未对其他事情冷血至极。
他是她见过的宫斗小说和电视里人设最好的一位皇帝了。
她不说能将他身上的心性完完本本保留下来，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不让他花十几年时间建立的世界观崩塌。
陈澈刚想说不着急，李煜初却倏地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慌乱。
“仙子，前世德妃也送过朕这墨盒，却不是在朕的生辰宴上，而是在半年之后的除夕夜宴！
朕在生辰宴上便觉这墨盒眼熟，未多想其他，方才朕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