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桑一醒来就听说,天神大开口,要走了十个婴孩。
他顿觉眼前一黑,不顾红衣的阻扰,忙起身朝祭台奔去,可惜为时已晚,十个孩子已全都没了气息。台下相携痛哭的人们,眼中虽有不甘,却又不敢反抗,只能咬牙承受。
邬桑绝望的望着头顶的天空,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再这样下去,他们还有以后吗?
大祭司示意红衣将他带到内堂。他木然的随红衣馋着进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大祭司走到他面前,苦口婆心的劝着,“你是圣子,不能让大家看到你这个颓废的样子。”
邬桑转头看向他,“舅舅,一定要这样吗?”
“为了让你从圣子的身份解脱出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神。”
“可,那是神吗?”
大祭司僵住了,他心里又何尝没有质疑过。可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管它是什么,只要它能取代你成为族人的信仰,只要它能救你,我就愿意供着它。”
邬桑收回目光,扬起一抹苦笑,“当初爹娘为了守护家族,不惜牺牲自己,可如今我们却做出这种事来。”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阻止你爹。结果不仅害了自己的姐姐,还让你遭了那么多罪。”
“舅舅……”
“总之,你现在什么都别管,早日生下孩子,导出蛊王,从圣子的位子上退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你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
“您明明知道,蛊虫会在母体内疯狂吸食养分。孩子落地时,就是母亲落气时。您真的要我再制造一个跟我一样的可怜孩子吗?”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健康的孩子。”
“舅舅!”
“阿桑,你要听话,舅舅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看着舅舅那不符合年纪的沧桑,邬桑动摇了。
“我明白了。”
玄驹此次一下子吸纳了太多生命,他担心动静太大,引起上头关注,所以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
原本,他与那群山民并无交集。许是受师尊影响,他不愿住在那冰冷的天上。他来到此处,觉得山中环境与灵犀谷相似,就在此开山建府,设下结界,与那群人隔山而居。
一次无意的邂逅,他顺手解救了毒发的邬桑,大祭司见他如此神通,就主动拜他为神。还提出献祭的主意。只要他能在邬桑每次毒发时出手相助。
想到自家院中那冷冰冰的泥塑,玄驹心动了,答应了这场荒谬的交易。然后越陷越生,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知道此行有违天道,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打算婚后就带着“师尊”前往地下城。那里是个“三不管”地带,靠着炼化一些作恶小妖,他也能供给“师尊”的日常活动。
这是一场简约的小婚礼,没有丝竹声乐,也没有宾客盈门。
玄驹一脸幸福的牵着盖着盖头的“灵犀”出现。一拜苍天,二拜后土,夫妻对拜。玄驹掀起盖头,“灵犀”满脸娇羞,两人深情的凝望,幸福的黏在一起。
芘芙和修竹在一旁看得十分难受。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个自欺欺人的痴儿多一些,还是该厌恶这个满手鲜血的疯子多一些。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吧。
芘芙突然有些不忍,她躲到一旁的树上,兀自喝着酒。好怀念以前,大家一起的日子啊。修竹走到她身边,举起手中的酒壶,邀她共饮。
“你说,他以后会怎么样?”
“他身负太多人命,天道不会放任不管的。”
两人默契的不再多言,只闷闷的喝着酒。
第二天一早,玄驹就说要带他们出谷。
昏睡的几人同时苏醒,葛青岚神色异常的看着众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出来。
花淼淼叫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以为他有什么意外,遂担心起来。
“葛青岚,你没事吧?”
芘芙拍了他一下,“叫你呢,愣什么神呀?”
葛青岚这才回神,看着花淼淼伸向他的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伸过手去牵住,“我没事,放心。”
很快,玄驹收拾好一切,他准备送他们出谷后就带着“灵犀”离开。
几人来到了他们进山前的小路,找到了他们的马车。
芘芙神色复杂,心里千丝万缕,她知道,玄驹此去怕是就算与正道彻底背驰了。但她无从劝起,他已经背负那些人命了,回头还有岸吗?
修竹捏了捏她的肩,只对玄驹说了一句,“玄驹上仙,多保重。”
玄驹看着他们许久,才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她,还好吗?”
修竹芘芙看着对方,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芘芙对玄驹说:“她很好,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正事都不干。”
“那就好,开心就好。”
玄驹的眼中透着不舍,嘴角却含笑。他冲着灵犀山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玄驹……”
“芘芙!”修竹捂住她的嘴,待玄驹走远后,才放开她,“你想干什么?”
“这不公平!为什么阿姐渡劫的对象不能是玄驹?他陪了阿姐那么久,他那么爱她。如果是玄驹,阿姐一定不用再受一世苦,我们现在就可以很开心的在一起,玄驹也不会走上那条路……”芘芙有些歇斯底里。
修竹任由芘芙趴在他胸前痛哭,他知道玄驹于她亦师亦友,看到他走上不归路,他自己尚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