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何守英仍然一脸懵懂,艾香道:“听嫂子一句劝,别跟大嫂做对了,大嫂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你们服个软,再说几句好听的,我相信她不会不管你们来的。”
“可、可常勇上次把常青山打了,她从前那么恶毒的一个人,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吗?”
“那是以前,若是大嫂真不想管你们,恐怕现在你们不是在柴房取暖,而是被扫地出门了。”
听了这话,何守英一时间有些呆愣。
艾香起身往外走,“大嫂如今有能力让我们依靠,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可是、可是,你忘了她从前是怎么祸害我们的吗?都是因为她胡搅蛮缠坏事做尽,折腾的我们大家鸡飞狗跳苦不堪言。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居然这么帮着她说话。”
艾香叹了口气,“从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些年大家都不容易,各有各的难处,你若总是纠结过去,那等待你的只有寒冷和饥饿。”
艾香走了,何守英看着不成人形的丈夫,不由的心中感慨,现如今,杏花村里日子最好的应该就是江安宁了。
住着村里最气派的宅子,后院里的马车,地窖里的存粮。
还有那身一看就不便宜的棉袄。
不仅她有,孩子们身上也都整整齐齐的。
可自己家只有冰冷的锅灶,还有难以下咽的树根,常石头身上摞满补丁的单薄衣料。
也许,艾香说得对,自己真的不应该再纠结从前的重重。
她又看了一眼不成人样的常勇,和瘦弱的常石头,内心仅剩的一点不甘也跟烟消云散。
何守英问,“石头,你想回家吗?”
常石头眼神懵懂的看看了一眼自己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想回去,我想留在大婶婶家,这里暖和还有好吃的。”
“那天亮了,娘去求大婶婶让咱们留下来。”
“可是娘,你不是说大婶婶是坏女人吗,你还说爹把青山哥哥打了,大婶婶会同意我们留下吗?”
屋子外面,延飞城快步追上江安宁,他也想知道答案,“若是他们真来求你,你会答应留下他们吗?”
江安宁关上房门,“先睡觉,明天再说。”
延飞城抬手,关了一半的房门戛然而止,江安宁抬头,不解的看向延飞城。
“谢谢。”
乍然听到两个字,江安宁愣怔了一下。
“我说谢谢你,不计前嫌的继续收留我们。”她呆愣的模样,也觉得甚是可爱。
延飞城有时候看着江安宁瘦小的身体,每次都能爆发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坚韧力量,心里由衷的对这个女人敬佩。
可她明明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延飞城眼里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上次给了江安宁全部的银票,一方面是处于愧疚,一放面在她家里住了这么多天也算是一种补偿。
没想到,她隔天居然给自己回来,不仅送回来,还认认真真写了欠条。
这让他又发现了江安宁另外一个优点,爱财,却不贪财。
那一千五百两银票,延飞城再次掏出来交给江安宁,“这些钱是你应得的。”
“往后也不要提什么欠条的事情,我和小九在这里叨扰良久,这钱就当是我们住宿费。”
“确定?”江安宁看着白花花的银票,表现的不为所动。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若执意不肯收呢?”
“那你忍心看着我和小九露宿街头,这大冬天的,万一冻出个好歹来,你良心能安?”延飞城一本正经,又带点委屈的意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江安宁心里就觉得想笑,能逼着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说出这样的软话来,这也算是她的另一番成就吧。
可见的确是诚心实意了。
于是江安宁不再推迟,坦然伸手接过了。
延飞城还来不及高兴,只觉得脸上蜻蜓点水般被人轻轻啄了一下。
待到反应过来时,整个身体如同过电般愣在原地。
那道让他日思夜想的声音道:“既然如此,那你和小九以后都是我罩着!以后无论去哪里,干什么,都要如实告诉我!”
延飞城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般。
只觉得眼前娇笑的江安宁,样子过分的动人和妩媚。
脑袋不受控制的点了下去。
——
大雪又持续了一夜。
何守英 推开门,见到齐腰深的大雪,他庆幸昨天晚上没有离开常家老宅。
不过,并不是其它人也有这样好的运气。
灰白的天空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张牙舞爪的向可怜的人们宣誓着主权。
这一夜,杏花村冻死了十数老人和孩子。
天刚还没亮,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便在村子各处响起。
刺骨的寒风,如同厉鬼般席卷了村中每一处角落。
整个杏花村都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哀愁。
这个情况,何守英更加不敢再做它想,她艰难的踩过积雪,找到江安宁。
此时的江安宁,正组织孩子们扫雪。
院子里已是寸步难行。
“大嫂,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手里便被艾香塞了一把铁锹。
江安宁手上动作不停,“常勇怎么样了。”
“他、他情况好多了,养两天就好。”
从始至终,江安宁没有停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