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麻烦开快一些。”这个点还能够遇上堵车也是倒霉。醉酒驾驶引发小型车祸,后行的车全堵着僵持不前。好在司机机灵迅速绕道,姜绾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她叹了口气,脱下恨天高,在车子停稳后便提着鞋光脚朝大门奔去。
五秒。
四秒。
三秒。
两秒。
一秒。
沈聿怀倚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金表上的时针滴答滴答跨向数字十一,客厅安静良久的门也终于有了声响。
“咔嚓。”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整。
姜绾破门而入。
沈聿怀看着头发凌乱,光着小脚,小口小口喘着气努力平复气息的姜绾,什么也没说,起身替她沏了杯茶,示意她坐:
“醒酒的,喝点。”
如果把姜绾比作风筝,那沈聿怀就是背后那个牵着风筝线的人。风筝能够越飞越高,掌控者当然乐意放出长线。可一旦发现风筝有挣脱开线远去的念头,沈聿怀只需轻轻一扯,风筝就快速落下,狠狠砸倒在地。
断了线的风筝乘风兴游,却也有被狂风席卷吞噬的危险。
沈聿怀赌姜绾现在不敢冒这个险。
他赌对了。
于是他现在慢慢收线,轻轻拍去风筝落地粘上的杂草,哄着其下次再玩。
姜绾接过喝了口热茶,感觉身体暖和了些,躲开沈聿怀的靠近,径直走进房间浴室。
她讨厌沈聿怀处处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模样。
浴室内被水气蕴满,姜绾任由热水从头顶划下,闭眼,满脑子都是过去关于宵禁的回忆。
姜绾来到沈家开始不久就被沈聿怀带着。沈聿怀虽然不像沈家夫人周黎那般好说话,倒也没有沈向远那样不好接触。
他成天板着个脸,一脸淡漠,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之外,很少主动和姜绾说话,总是很忙的样子。
姜绾深知寄人篱下就要乖些,少给他人添麻烦,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一不小心哪里惹着这家人不高兴,把自己赶回去。
沈聿怀虽然冷冰冰的,但比起看见姜绾不爽就拿东西往她身上抽的继母,沈家已经算得上是年幼时的姜绾能够栖息的最好选择了。
姜绾父母离婚后,母亲很快另寻他人,怕现任招嫌便拒绝与姜绾相见 。小小的姜绾被丢给了父亲姜彭涛。
姜彭涛也算不上什么称职的好父亲,不久便将继母一家接进了姜家,从此小姜绾的黑暗童年就此开始。
听话好像是弱小无力的姜绾唯一能做的事情,尽管如此,她还是终日活在冷眼和棍棒之下。
直至她被接进沈家。
“你太乖了,姜绾。”刚入沈家不久,沈聿怀就意识到这一点,告诉姜绾不必如此紧张,沈家不至于是吃人的深渊。
沈聿怀不知道的是,听话和乖巧懂事已经深深刻进了姜绾的骨子里,仿佛是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也是姜绾日渐成熟的自我伪装。
沈家虽说是大户人家,但沈向远一家并不与在老宅的沈老太太同住,周黎作为演员常年泡在剧组,沈向远那个老婆奴不是工作就是陪老婆。沈家除了保姆和管家,基本上就只有沈聿怀和姜绾两个人,所以也没有什么规矩束缚。
宵禁大概是在沈家为数不多需要遵守的东西。
姜绾十六岁那年情窦初开,对于学校里收不完的情书和满抽屉的牛奶糖果无动于衷,却独独看上了校外痞里痞气的小混混。
一向严守纪律好好学习的三好学生成绩突然下滑严重,敏锐的班主任马上抓住了上课还在给痞子哥写信的姜绾,并约谈家长。
沈聿怀推了会议在办公室内听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导他要对青春期的女孩子上心,特别是谈恋爱的事情。
姜绾难为情地低着头,不敢看脸比冰块还冷的沈聿怀。
作为“长辈”,沈聿怀突然意识到姜绾已经不是初入沈家时那个害羞得扭扭捏捏只会躲在小角落里的女娃娃,而是出落得标致且开始思考情爱的小姑娘了。
姜绾还是小不点的时候,沈聿怀有时会教教她如何明是非,辨善恶,有些道理小姜绾哪怕听得懵懵懂懂,也会认真地点点头。
时间再长些,两人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就更加巧妙了。可以说沈聿怀几乎参与了姜绾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成长时刻,他教她为人处世,知晓她的喜怒哀乐,姜绾慢慢地也会只给沈聿怀分享她的小秘密。
沈聿怀并非苦恼于早恋这点小事,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纯属正常,而是有点生气姜绾突然间就对他有所保留了。
于是他把姜绾领回家后只是小惩大诫,让姜绾写了篇几千字反思并提醒她多注意学习。
没想到姜绾的叛逆因子在青春期彻底爆发,越发大胆起来,趁着沈聿怀忙于工作出差期间偷偷溜出去和痞子哥约会,再在宵禁前赶回来,沈家的佣人们只觉奇怪,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等到沈聿怀在大雨天去小巷子里一个一个地找深夜未归的姜绾,然后把淋成落汤鸡还躲在墙角为失恋哭泣的姜绾带回家后,姜绾第一次认识到生气的沈聿怀是多么可怕。
沈聿怀没有任何语气地让姜绾去洗热水澡,面无表情地给她吹着头发,甚至贴心地让何姨给她准备了姜汤。
姜绾一边小心翼翼地喝着姜汤,一边眯着眼偷偷观察沈聿怀的脸色。
沈聿怀穿着便服坐在姜绾对面,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用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叩着桌面,看似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