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怀那双疲惫的眼睛只是看着姜绾，并没有说什么。
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姜绾漂亮的眸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随后自嘲地笑笑。
也是，她到底在奢望些什么。
对于沈聿怀来讲，他能够赶到她身边陪她一整个晚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姜绾啊姜绾，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孩子了，沈聿怀也不会永远只停留在过去。
再过两个月，哪怕沈聿怀没有签字，她与他的协议婚约也要到期了，届时，你姜绾就和他再无任何关系了。
姜绾莫名其妙地感觉胸口一闷，有点喘不上来气。
她侧过身去背对着沈聿怀，把头埋进被子里，闷闷道：“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忙你的工作去吧，陪你的江清去吧，飞你的A市去吧。
我这里不需要你陪。
“姜绾，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沈聿怀听着姜绾明显不对劲的语气，伸手想去把她那高过头顶的被子拉下去，“也不怕被闷死。”
“别碰我。”大概是身体上的难受使人异常敏感，再加上还在生理期，姜绾突然情绪上来，死死抵住被子不肯松手，声音都带了些哭腔。
沈聿怀不明所以，看姜绾反应如此大，只好作罢。
“姜绾，能不能有事说事。”沈聿怀觉着小女生的心思着实难猜，上一秒还对着你笑呵呵的，下一秒就不理你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没事儿，我要睡了，小叔。”姜绾闭了眼，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尾滚落，顺着脸颊一路滑到她的下巴，最后“啪嗒”一声融进被子里。
她该怎么说呢，难道要她像那些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到沈聿怀面前死缠烂打地追着问他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姜绾觉着这样对于现在的她与沈聿怀来讲，未免有点过于矫情了。
她回想起小时候在沈家，有段时间她饱受失眠的折磨，用尽各种办法也难以入睡。后来实在睡不着，她就跑到沈聿怀的房间里，缠着他给自己讲睡前故事。
沈聿怀每天处理工作都会到很晚。姜绾就默默捧着今天自己想要听的书乖乖躺在床上等沈聿怀处理好工作，来给她读睡前读物。
那次沈聿怀读的是一本名为《猜猜我有多爱你》的绘本。
姜绾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本绘本上画的是一大一小的两只栗色兔子。
“猜猜我有多爱你。”沈聿怀颀长的手翻着绘本，好听的声音缓缓从她的头顶传来，“大兔子说，哦，这我可猜不出来。”
“我爱你就像这条小路伸到小河那么远，小兔子喊起来。”
“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过山丘，大兔子说。”
……
沈聿怀给她讲过很多睡前故事，姜绾尤其喜欢这个。她觉得大兔子和小兔子表达爱意的方式实在是太有趣了，她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沈聿怀继续讲两只兔子的故事。
“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说完，小兔子闭上了眼睛。”
“那大兔子是怎么回的？”姜绾忍不住发问，她着实想不到能比小兔子更好的回答了。
月亮，多么遥远的距离。
看来小兔子比大兔子更爱大兔子。
“你猜猜看？”沈聿怀故意留了个悬念，合上书，关了壁灯，准备下床离开，“太晚了，该睡了，绾绾，我们明天再讲。”
“不行不行，我现在就想知道大兔子怎么回的……讲完嘛小叔叔......”姜绾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她立马爬起来，眼疾手快地拉住沈聿怀不让走，像树懒似的整个人挂在沈聿怀手上，“小叔叔，哎呀，你快说你快说！”
“那只大兔子说……”沈聿怀拗不过姜绾，他把姜绾抱回到床上，刮刮姜绾的鼻子，给她重新盖好被子，“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沈聿怀的声音低哑而有磁性，一字一句，尾音拖着笑意，慢悠悠地朝着小姜绾说。
他读了一遍中文，还多读了这段话的英文。
姜绾那天的梦里面也都是沈聿怀的这两句话。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里，再从月亮上回到这里来。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小叔叔，猜猜我有多爱你……”那时的姜绾还只是小屁孩一个，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她觉得爱很简单，就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与尊敬。
那时的沈聿怀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很厉害厉害的存在，她像其他人一样打心底里对沈聿怀充满尊敬与敬佩。那她应该是爱沈聿怀的，小小的姜绾这么想着。
沈聿怀被小姜绾认真的语气逗笑了，他顺着姜绾的话往下问：“有多爱呢，绾绾？”
“嗯……”姜绾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答道，“我爱你......我爱你一直到太阳那里，再从太阳上回到这里来。”
姜绾觉着太阳比月亮大，那她所描述的应该比那只大兔子说的爱还要多得多。
她嘟着小嘴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想，确定了这个答案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关于“猜猜我有多爱你”的最佳回答，于是她重复了一句：“对，小叔叔，我爱你一直到太阳那里，再从太阳上回到这里来。”
随后沈聿怀收到了面前扬起骄傲神色的小孩的询问：“小叔叔，那你呢？”
“我啊……”沈聿怀愣了愣，他似乎也没想到更好的回答，于是他这么回答年少的姜绾，“这是个秘密，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