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还因为刚刚做的那个梦而发愣，丝毫没有发现沈聿怀走了进来。
“做噩梦了？”沈聿怀一进来就看见姜绾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像一只毫无生气的提线木偶一般。
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姜绾大概率是做什么噩梦了。
以往每次她做噩梦，也是这副神情，总会盯着某处发呆很久，好似沉浸在梦境之中难以抽离一般，要沈聿怀叫好久才会缓过神来。
那个梦实在是过于真实而诡异了，才导致沈聿怀都坐到姜绾身边朝她挥手了，姜绾才迟迟反应过来沈聿怀居然又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姜绾今晚显然睡得也不是很好，她抬眸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凌晨三点多，要不是来的人是沈聿怀，她下一秒应该会大叫起来。
拜托，谁家好人三更半夜来探望病人啊？
“来看你。”沈聿怀把姜绾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我还以为我来的时候会看见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猫，结果是瞪着大眼睛的夜猫子。”
“谁睡觉四仰八叉的？”姜绾对于沈聿怀如此诬陷她的睡姿表示非常不满，她睡相一向很好，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好不好，“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姜绾有时候真怀疑沈聿怀是铁做的，好像休息和睡眠对于他来讲根本不需要。机器人这么高强度的作息也会报废吧。
“事情处理完了，就赶过来了。”沈聿怀黑漆的眸子从进来病房后就没从姜绾身上移开过，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最近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姜绾睡得并不安稳的这个夜晚确实有很多事情发生，比如沈聿怀与池澈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战最终以沈氏集团成功拿下收购而暂且告一段落，再比如夜幕降临之际的那场新闻发布会，沈聿怀与江清在一众长枪大炮前面色严肃地澄清最近的舆论，表示两人只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
网上那些轰轰烈烈的讨论，也在沈聿怀坐上前往B市的私人飞机时全部消失殆尽，人们再也无法搜到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就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哦。”姜绾听着面前男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她早已分不清到底哪一句是唬人，哪一句才是真心的。
要是换作以前，她应该会很感动吧，可当心中有了一根刺以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沈聿怀，我想问你个事儿。”姜绾踌躇了会，还是想问问沈聿怀。
“你说。”
“我的父母，在我来到沈家以后，有来找过我吗？”姜绾对上沈聿怀的眼睛，轻轻地发问道。
当年姜绾被送到沈家以后，就断了和姜彭涛他们的联系。
虽然姜绾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她的父母都又有了自己的家庭，所以才不来找她的，可又有哪个孩子不会想自己的父母呢？
尽管姜彭涛他们对她并不好，可毕竟姜绾身上流着他们的血，难道他们当真如此无情吗？
小小的姜绾怕被沈家也抛弃，所以一直把疑问埋藏在心底，只是总眼巴巴地趴在沈家的窗台边向外看，期待着他们的出现。
可惜期望一次次扑空，换来的只有堆积如山的失望。
后来姜绾便不再奢求这不属于自己的爱，闭口不言曾经的痴心妄想。
只是今天晚上这个真切的梦让姜绾蓦然间有了别的想法。
“绾绾，怎么突然问这个。”沈聿怀看着姜绾有些疑问却非常平静的神情，心中的那份紧张才慢慢平复下来，“还在对他们耿耿于怀吗？”
看姜绾的样子，应该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模样。
“没有，突然想起来了就随便问问。”沈聿怀显然是不怎么愿意回答，姜绾也不继续逼问。
算了，纠结这个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能真的是她多想了而已。
沈聿怀没有告诉姜绾，实际上姜彭涛早些年经常来找他，只不过一次也不是因为姜绾。
没必要的念想，对姜绾来说，断了也好。
“小叔叔，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杨清清的。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干嘛就干嘛，从来都不用考虑后果，因为杨秀婉和姜彭涛永远会在后面给她兜底。”即使姜彭涛再窝囊，这些年来倒也把杨清清养得极好。
姜绾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沈聿怀有些意外，他看着姜绾露出的苦涩笑容，用手指轻弹了一下面前人儿的额头：“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做任何事情，不也有小叔给你擦屁股？”
你这是偷换概念。
姜绾心里嘟囔两声，你又不是我爸，这能一样吗？
“困了。”姜绾假寐，懒得再搭理沈聿怀。
“睡吧睡吧。”沈聿怀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调暗了床边灯，然后极自然地躺到边上的陪护床上。
陪护床小小的，显然放不下沈聿怀那大长腿，沈聿怀那么大个人以一种极憋屈的姿势躺在上面。
谁能相信这还是那个在谈判桌上说一没人敢说二的沈氏总裁？
姜绾见状，无奈道：“你要不还是去酒店睡吧。”
沈聿怀没有吱声。
姜绾扭头去看，发现沈聿怀已经闭了眼，呼吸平稳地睡去了。
大抵是实在累的厉害。
姜绾翻身给他拉了拉几乎没盖上的被子，然后关掉病房里的灯，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只有那没拉紧的窗帘悄悄透出些许月光。
姜绾借着那点微弱的亮光，去看旁边男人惊为天人的侧颜，心中浮起波澜万千。
姜绾永远无法把过去的所有都抹去，毕竟她在沈家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