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对着桂花嫂挥一挥手, 然后背着一大捆木柴,左手拎着从张木匠那里买来的粗粮以及二十斤面粉,右手拖着一根超大的枝丫繁多的枯木树干, 返回知青点。
韩景仨已下工回来,在院子里隔着老远看见她, 忙出来帮忙。
被叶榆拒绝。
柴火暂时堆在屋檐下,背篓里面还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以及装有桂花嫂送她自己种的三、四个黄瓜。
今晚的新鲜蔬菜有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还未适应山村生活,暂且不在意什么蔬菜不蔬菜,仍处于悬浮当中。
徐飞告诉叶榆, 他们三人已经请假成功。
大队长并未为难知青,他也想着干不了活的能少一个算一个, 只是和韩景一样对此不乐观, 不是因有韩景的信息渠道, 判断依据来自于他的经验,部队里哭闹着回家的新兵蛋子少有真能回家的。
不让他们折腾, 他们反而可能折腾得很凶, 不如先随他们意, 能走的早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不能走的迟早留下来。
花菲菲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请假成功,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收拾包裹回沪, 一天下来手疼脚痛,倒总算精神上得到安抚, 也能露出笑来。
而且非常大方,把从家里带来的熏鱼、酱鸭、烤麸都拿出来请客庆祝。
韩景、徐飞忙制止:“你也不能马上回去,这些东西一顿吃完多可惜。”
有叶榆在, 他们完全相信叶榆有多少能干多少,肚子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是可惜。”叶榆还以为今晚的黄瓜能够换这么多肉菜呢。
花菲菲听话把熏鱼和烤麸收了起来,但还是留下半只酱鸭,说是让大家伙尝尝鲜,并强调,叶榆是看在柴火上加入而不是黄瓜,她才不喜欢吃什么料都没的黄瓜呢!
“对对对。”
叶榆可不管柴火还是黄瓜,有肉吃就美滋滋,酱鸭皮黑肉嫩,因用酱油卤水浸过,咸中带鲜,腌制的非常入味,不说肉,骨头她也能咔嚓咔嚓啃下去。
“好吃!”
花菲菲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啊啊啊,气死她啦啦啦——
哼,我抢抢抢。
韩景也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唯有徐飞想的多了点,在家一年顶破天吃十次以上的肉,来知青点天天吃肉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过年呢,这未免也太奢侈。
不想了,再不抢没了,傻子才拒绝吃肉!
吃过饭,叶榆拎着红薯玉米去磨面,他们一个人的口粮也没多少,四个人要磨的粮食加起来她一只手都能提溜起来。
韩景、徐飞见帮不上忙,还是赘在后面,花菲菲实在爱莫能助。
只是在遇见人的时候,两人不免有点尴尬,全部的活都让一女同志全干了,韩景羞愧的耳朵尖发红。
这倒不是叶榆非要抢着干活,主要因忙了一天的这两人身体运动量已经太超,提着袋子手都是抖的,让他们抬粮食笨重地一步步挪,还不如她一个人拎。
速度更快,也更节省时间。
大队长家住在西面环山下山坡处,这里因距离山脚两条溪汇合之处不远,相对比较潮一点,但在北方还过得去,因地势平坦,不止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各家各户宅基地面积都挺大,自带宽敞大院。
石磨摆在队长家院子正中间。
这年头,麦子、大米、红薯、大豆等粮食晒干后往往都需要磨一部分,村里不止大队长一家有石磨,村社里也有,比这更大更笨重,往往需要用驴来拉磨,百来斤粮食量太少,用不着那个。
大队家的是小型的人力牵磨,石磨共重一百来斤,牵磨时一人推拉,一人往磨眼里下料,两人合作最快。
韩景和徐飞总算觉得他们总算有一点用武之地。
他们仨到时,大队长还在忙队里的事没回来,大队长的媳妇儿接待的他们。
大队长的媳妇儿姓禾,村里人多叫她禾嫂子,禾嫂子长得很有福气,圆脸盘子,身材也有点圆润,本来正在骂自家俩泥孩子,一见他们,立刻变脸。
变得超热情。
又是倒热水,又是手把手教他们如何使用石磨,很会做人的一个贤内助,指不定她人缘比大队长更好些。
叶榆上手后,推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全部完成。
本来这种上门借磨的事情通常一个鸡蛋或一把自家地里种的葱即可付费,但他们地还都没开始种。
叶榆准备拿钱搪塞,韩景先她一步从兜里掏出几块红虾酥,一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酥糖,比水果糖贵些,比大白兔奶糖便宜。
禾嫂子拒绝了几下,见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已经围了上来,也不客气,伸手接了,在临走时又给他们递蔬菜。
蔬菜量不多,但有好几种,萝卜黄瓜不说,竟有茭白。
看见茭白,叶榆第一个想到的是茭白馅儿的饺子,话说她空间里有富强粉,但猪肉没有,还是得茭白猪肉馅饺子更对味,不行,差点流口水了。
回知青点时,花菲菲已经洗完澡,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院里用洗衣服。
她其实不想洗澡,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从沪城带来的洁癖还是战胜疲倦,但她洗衣服的时候又开始后悔,想到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忍不住开始泪眼汪汪。
可能因没人,花菲菲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比平时豪放的多,哇哇哇的,眼泪鼻涕还糊了一脸。
听见细细碎碎脚步声,赶紧用袖子抹一把,擦干眼泪。
殊不知走在前面的叶榆走路无声,刚好看到她狼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