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吃饱喝足, 返回途中,顺手割了些茅草,砍了不少的柴, 把空了大半的背篓再次装满, 累得老高。
柴火这些最麻烦的不是砍与割,而是将它们晒干, 夏天肯定不存在这个忧心,问题在于现在早已入秋,早点砍,早点晒, 也是为了今年的寒冬。
实在不行再来一次,跟姥姥家他们交换,她看他们家柴是真多。
回到知青点时,其他仨个已经回来了, 浑身上下沾有泥巴, 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正在吃饭,但吃的不是很香。
让某人恨不得以身替之。
韩景把在镇上帮忙买的东西递过来,说:“盐在最底下, 肉没有, 猪下水也一样, 鸡没有, 米没有;富强粉限量两包,我们按照你说的,给你买了三人份,你给的糖票花完了,这是剩下的票和钱。差点忘了, 供销社今天正巧有鱼,买鱼不要票,我们买了四条,一人分一条,草绳系着挂那儿呢。”
“谢了,帮大忙啦!”叶榆接过东西,和背篓里的粮食蔬菜一起简单整理分类放好,出了厨房,把鱼单拎出来,抬眸问他们,“要不我帮你们打整鱼?”
四条鱼不是她想象的咸鱼熏鱼,而是新鲜鲤鱼,看样子像是本地野生的,都不大,两斤至三斤左右,一路颠簸折腾,现在早死了,不进一步处理明天大概率会发臭。
简单处理以现在的低温天气,应该能保存到明天早上或中午吃。
韩景知道叶榆这是看在食物面子上才这么热心,这一路也的确辛苦,比那天和大队长一起回来还辛苦,这时他们才知道大队长他们那边其实有帮不少隐形的忙。
他想了想,点点头:“麻烦你了。”
徐飞也一边啃着杂粮饼一边谢过,花菲菲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有一下没一下啃着玉米,很明显根本没有听周围的声音。
叶榆不由问:“怎么了?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前些天这丫头也有情绪低谷期,但还是活力四射的,现在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这可不是个好形容词。
韩景看了眼花菲菲,小声说:“她刚发了电报没多久,家里人就回了,只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家里,收到地址后又给她寄了两袋东西,可能要十几一十天到咱们这儿,让她记得到时候领一下。”
这个电报内容还挺多。
时下电报的钱可是按字来算的,哪怕电报描述比韩景写的更简略,但内容数量总没少,怕是得超过10块钱,这里看得出来花菲菲家庭条件的确不错,但也听得出来家里很不舍但坚定地拒绝了她。
花菲菲不仅绝望于自己明天又得上工,以后指不定都一直这样,更绝望的是,从小依靠长大的家将不再是她的依靠,说不清楚这俩那个更可怕些。
从表现来看,更多是因为后者。
徐飞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很乱,到处在搞什么打破旧文化旧风俗,越是过得好的人家越得小心。”
他家贫困户倒是根正苗红,但他的邻居也是他的高中老师差点遭殃。
若非前阵子有个什么肃清小红兵的文件下达,调查那些个一肚子坏水的混蛋,几位高中老师都得被拉出去批评,这年头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已经很不容易。
“我爷我爸我妈都让我少跟家里人联系,”韩景也心有余悸点头,又长叹一口气,“哎,这都什么事儿。”
到了镇上,他们才知道不止花菲菲一人想回家,也有其他知青也想,但目前来看,至少近期希望不大。
且公社领导看见他们并不如前两天热情,因为平泉镇附近的公社已经有知青闹起来,听说还和村民打起来的,小镇居民现在都在议论知青的事。
肉眼可见,下一批乃至于未来下乡的知青不会像他们这样受到欢迎。
叶榆:
“他们打赢了吗?”
韩景和徐飞:“什么?”
“咳咳咳,没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叶榆想都不想,也能预测基本上90%当地人胜利,而得罪当地人,这些知青的未来日子想必不好过,还是太年轻啊,但年轻又有什么不好呢,只希望他们能克服困难。
“既然走不了,那就尽快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额,”叶榆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这句话好像出自外文书籍中文译本,是哥们儿的话请忽略它,谢谢!”
哥们儿韩景和哥们儿徐飞:……和女同志当哥们儿,这绝对是头一遭。
叶榆已经拎着四条鱼去处理了。
只见一只手拽住鱼的尾巴,一只手拿起菜刀,刷刷刷几下便把鳞片刮了干净,接着又地将开膛破肚鱼肚里的内脏取出,剥离干干净净,手法十分娴熟。
真的是非常快,仿佛再慢一点,鱼都会进她的肚子里。
毕竟叶榆现在也不是吃不下一条鱼,这四条鱼她都能塞进肚子里。
只是今天她真吃得难得十分饱,鱼就这么吃有点浪费,不如做个菜来大口大口地配杂粮饼,可惜现在北方小镇买不到米饭,鱼汤鱼汤配白米饭的话她能干个七、八斗碗。
等花菲菲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醒过来,四条鱼早打整干净,叶榆也已经去草席隔离的小浴房里洗完澡。
花菲菲看着担忧她的韩景和徐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来洗锅,还有你们饭盒也交给我,你们先去洗漱吧,今天真是麻烦你们陪我走这一趟。”
“没什么,互帮助助嘛。”
“要不是去镇上,我们也不能添这些东西,还能得到不少有用消息。”
在三个知青彼此客套的时候,叶榆已经从洗澡房里出来。
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