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籽宫此刻一派祥和。
宫人早就对何岩乐师的怪癖知之甚详, 熟练地协助小乐童帮何岩整理好衣着,点燃熏香。
这次的香味似乎更好闻了。也不知道这何乐师从哪里搞来的?
掌事姑姑看了两眼,便直起了腰, 道,“你们先下去吧, 这里有我和小莲服侍就行。”平日里娘娘和陛下身边都不喜欢有太多人,近身服侍的也就是秋姑姑和那小宫女。
其余宫女都脆生生应了一句是, 悄然退下去了。
被留下来的小宫女生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也喜庆,上前回禀道:“秋姑姑, 刚才内务府的公公过来说我们千籽宫的月例好像算错了,想请你去核对核对。”
“这帮内务府的人, 真是……”秋姑姑不疑有他,把内殿服侍的任务交给她就匆匆离去了。
小宫女脆生生地应下差事, 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望着内殿两人, 悄然退了出去, 还顺手关上了门锁上了。
内殿的琴声响了起来。
身为合欢宗少宗主,她一闻就知道这玩意是啥了, 却依旧保持懒懒的姿态躺在贵妃榻上, 面前的小茶几上是水果冰碗。
“好劣质的催|情香粉。”涂绮思一边撸着鹦鹉, 一边点评着熏香的味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个吗?系统都快被自己的宿主气死了,气得小圆身体一抖一抖的。现在有人在陷害啊!
她摸着柔顺的鸟毛, 忽然笑了一声:“你看起来挺激动的,需要帮你找只母鹦鹉吗?”
气得系统反嘴就要一口啄上她的手,却被眼明手快的人抓住了鸟喙,她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 “别生气嘛。是我弄错了,我马上就帮你找你公的鹦鹉。”
系统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这个笨蛋主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但想想也是,按照暴君那耙耳朵的程度,就算再生气也很快就会消气的。可是,鼻尖尽是这种难闻的香气,熏得它都有些焦躁不安了。“万一她真的忍不住了怎么办?”
涂绮思吃了一颗葡萄,提醒道:“她是女的。”
“嗯。那怎么了。”雪白小鹦鹉觉得莫名其妙:“你们合欢宗不是不在乎男女的吗?”
涂绮思:……
“而且你不就喜欢女的吗?”
涂绮思脸上浮现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那只雪白色的小鹦鹉忽然惨叫一声猛地从窗户飞了出去。
这一声却没有唤醒殿中的另一人。何岩今日弹奏的是一首曲调清雅的琴曲,可慢慢的她不能集中注意力了,这香好香啊,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暖香,像是一缕青烟缠缠绵绵,从脚踝处向上攀爬,激起身体某种隐秘的欲|望。何岩的眼神涣散,手下原本流畅的琴曲此刻也变得断断续续了,零落得不像一首曲子。
“何乐师?”
前面似乎有人在叫她。
何岩茫然地抬头,她此刻脸色依然通红,原本强装出的清隽此刻也变成了女性化的柔媚,她眼前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已然看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那简简单单的称呼慢慢和之前的某声重合到了一起,面前人的轮廓似乎也发生了变化,是那张苍白易怒的脸,他时常皱着的眉此刻都放松了,“你没事吧?”
何岩忽然痴了。
是陛下啊,果然是陛下啊。她这段时间的委屈忽然就上来了,原本陛下这么看重她,现在不过是稍微没召见她了,宫中之人拜高踩低,现在她的吃穿用度都被克扣了,要不是还有胡常德,她连熏香都没了。她原以为自己对陛下只是尊崇,但哪里知道内心之中还隐隐有着一份奇特的情绪。
她在此刻终于懂了,难怪自己会不喜欢贵妃,难怪自己每次听到贵妃的消息都忍不住开口讥讽。原来是这样,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放着陛下,所以才会每次都想关心地问问陛下身体。
面前的陛下脸上也是关怀。果然,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陛下。”她口中唤着,“你终于来看我了吗?”她痴痴地道,整个人都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上前一步拉起他的手,“陛下。我知道的,您也是喜欢我的。”
何岩痴痴地笑了两声,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人一样,满脸委屈口中急急道:“您不要再宠信贵妃了好不好?我也可以的,贵妃能做的我也可以的。”何岩翻来覆去的话语毫无条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贵妃她只是为了她自己……”
“陛下。”她甚至主动仰起头,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面上带着红晕,娇羞却大胆地道:“我也是女子,我穿上那身宫装也可以很漂亮,陛下,您不要再看贵妃了好不好?您看看我……”
涂绮思: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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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宫人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的血眼和手上的利剑,宫人们连话都不敢说,直接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原以为这些天陛下都修身养性了,也不知道贵妃怎么惹了他,竟然提剑就往千籽宫来了。
这是要杀了贵妃啊!
宫人们心中一片恐慌,甚至有年纪小从没见过这阵仗的小宫娥已经偷偷无声啜泣起来了。贵妃若是死了,下一个要死的绝对是千籽宫上上下下的人。
傅海叹了口气,都是被之前的陛下吓得。方才陛下一路上大步迈前,丝毫不在停顿,路上凡是宫人都被吓得瘫跪在原地,瑟瑟发抖。相比较那些人,千籽宫的人都算是胆大的了。
一只雪白的小鹦鹉从内殿飞了出来,直接对上了那双红眼——“你过来。”
雪白小鹦鹉假装没听到,扑腾扑腾准备去小厨房搞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