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陛陛陛下?!”
“柳大人可别乱动。”
柳铉徵毕竟年纪大了,当了一辈子的文官,又哪里比得过看起来文弱,其实却能搭弓射箭半辈子都在马上的孟月池?
竟然真的被她给背着走出了两丈长的热炭路。
走到最后几步的时候,孟月池小声“嘶”了一声。
这是鞋底被烫穿了。
可她的腰背还是很稳,把柳铉徵安安稳稳地放下了。
私宅内,其他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都很复杂。
“把这些热炭都撤了吧。”
孟月池踮了下被烫了的脚,让人撤掉其他门口的炭。
吩咐完了,她看向
柳铉徵。()
柳大人,实不相瞒,我小时候第一次听了女旧臣们的往事,便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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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池顿了顿,才接着说,
“这世上总该有一日,不会再逼着女人去走铺了热炭的路。”
说罢,她抬起眼,转而看向其他的女旧臣遗脉。
于若菲低下了头。
姚丽娘也低下了头。
“女旧臣,天下女子的先驱,朕亦受恩泽。朕既然敢夺了万俟家数百年的国祚江山,自然也要有自己的臣子,一些知道男女生来不同,却并非男尊女卑的臣子,一些,一生昂首,脚下没有走过炭路,心里也没有那一条炭路的臣子。”
柳铉徵看向这位年轻的皇帝。
她果然是一把极好的刀。
从最初,就是锋利的模样。
“陛下此言若能成真,天下之大幸。”
“一条新路而已,能不能走通,先走走试试。”
孟月池是这般说的。
一直以来她也是这么做的。
她来寻柳铉徵,其实也是想柳铉徵能开解下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这一生有很多的坎都迈了过来,唯有母亲自己的亲缘,总让母亲为难。
之所以亲自来,也是希望能跟柳铉徵聊聊自己的那位外祖母。
没想到竟然能看见这位老臣的决然、愤怒和自省。
实在是意外之喜。
跟着孟月池离开了那处私宅,柳铉徵轻声一叹:
“陛下,若是让这些人就此辞官,她们的后人……”
她没有把话说完,说实话,虽然孟月池是她的甥女的女儿,两人也同朝为官多年,却几乎没有交集。
盘踞一方的节度使,朝廷里备受瞩目的御史中丞,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二十年来,这是她们俩第一次私下接触。
柳铉徵之前对孟月池的印象就是年纪轻,心机深,此时却觉得这位恶名在外的前阎罗今皇帝身上其实一直有些少年人的率性和坦诚。
“她们的后人自然会来朕的朝堂,她们不过是有些痴,又不是疯了。”孟月池很看得开。
柳铉徵没忍住,笑了。
“陛下说得有道理,今日之前,微臣还想留她们,此刻,微臣觉得她们走了也不错。”
坐在马车上,柳铉徵静静看着脱了鞋之后长出一口气的孟月池。
忽然觉得她的神态有些眼熟。
“说实话,她们的才华确实不错。”孟月池把差点儿被烫穿了鞋底的短靴放在一边,换上了一双木屐。
“柳大人,你说我要是给大启朝修史,她们会去做吗?”
柳铉徵看着这位刚登基一个月的皇帝陛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这种含笑算计的样子,她觉得更眼熟了。
经历了女旧臣们想要辞官一事之后,孟月池一直隐隐期待着有些男人也能拿出自己的骨气。
尤其是一些朝中
() 动辄以男女论事的酸儒,之前孟月池为相,他们经常把“牝鸡司晨”挂在嘴边,一副自己是为了大启国泰民安才勉强和这些女人同朝为官的清高模样。
可惜了,她等啊等,那些人却像是缩起了脖子的鹌鹑,怎么也不肯吭声,竟然就在一个女人建立的新朝里默默窝了起来。
实在是没有气节到令人失望的地步。
是,新任陛下很失望。
于是她大笔一挥,下令新任吏部尚书蓝昭筛选满朝文武,第一次把“未曾欺压同僚”纳入筛选。
果然,改变了标准,这朝堂上站的人也就不一样了。
陛下很满意。
当然,新朝初立,不谐之处也有不少,除了朝堂之上要整肃之外。
朝堂之下,遥远的北方,北蛮入侵,战事又起。
在平卢军北上平叛的同时,景州民变又起。
大江水患,景州豪族房氏为了保自家田地,趁夜扒掉了两处堤坝,让洪水向江对岸蔓延了近百里,被淹死的百姓尸体陈尸在溃堤之上,至少有数千人就在夜里被淹死了。
百姓们在愤怒之下杀了房氏上下几百口人。
三万平卢军抵达景州,看着那些整齐划一的黑甲和马匹,占领了景州城的百姓们已经准备好引颈就戮,他们甚至找刽子手问了怎么被砍头能不疼。
第二日,景州城下,平卢军在众目睽睽之中砍掉了出逃的房氏长老还有景州刺史的脑袋。
“咋不杀咱们?”城墙上百姓们面面相觑。
一个人踢了踢另一个人的脚后跟:“要不你去问问?”
得到的是一对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