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目露凝重之色,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面罩寒霜已经动了真怒。
他此番前来追随太子,就是为了让岐月寺能在京城一代开枝散叶,太子许诺只要他能在天水寺论禅力挫群雄,便为他亲自题名造寺。
所以眼前一战他绝不能输,如果输给这位纨绔王爷,只怕太子不但不会帮他,从今往后岐月寺更别想踏足京城了。
念及至此,慧真暗暗咬牙,手捏指诀。
他乃岐月寺高僧,佛武双修,这一手指诀出自岐月寺秘典,叫做射北狼。出招之际指尖凝成无形气刃,中招者轻则昏迷,重则垂死。他肯定不敢伤害陈锡,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说出来问题,因为他有预感,此人一出口便是惊世骇俗的佛学至理,自己万万答不出来。
想到这,他便要动手。
谁知一人默默跨出人群,挡在陈锡身前。
那人面无表情,一袭黑衣,正是陈锡带来的护卫吴大有。
慧真心中一凛,吴大有身影挺拔,如渊渟岳峙。他只默默看了慧真一眼,便叫慧真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呢?”陈锡拍了吴大有后脑勺一下,骂骂咧咧道:“耽误本王人前显圣。”
吴大有也不生气,默默退回人群,只是他目光犀利,犹如老鹰一般,盯的慧真彻底放弃了偷袭的念头。
陈锡走出一步,笑道:“大和尚,你准备好了吗?”
慧真面色肃穆,决意拼死一搏,如果真的在此落败,太子绝饶不了他。
他点头:“请王爷出题。”
陈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笑着说:“今日天高气爽,更是久未的晴日当空。方才我来的时候,路上行人不少,大多在排队进门。只是偶尔大风,刮起不少人的帽檐。”
陈锡看向释如道:“敢问释如大师,咱们这天水寺风水格局如何?”
释如回答:“坐北朝南,乃当朝天子亲自选定。”
陈锡点头,问慧真:“坐北朝南的天水寺,今日的风刮向哪里?”
慧真愕然,想不到这题竟然如此简单,想来是这位王爷想交善缘,故意放过自己一马。
他看向猎猎飞扬的旗子,双手合十,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向北。”
陈锡似笑非笑,看向释如。
“阿弥陀佛!”释如感叹:“六王爷有大智慧,慧真师弟,是你输了。”
慧真一愣,他背后马上走出一名肌肉健硕的和尚怒道:“分明就是向北!难不成你想说我们住持眼瞎了不成?”
太子眯起眼睛看着陈锡,又看向释如,冷笑:“六弟,瞧不出你与释如大师有几分交情。”
释如道:“我此前与六王爷并无一面之缘。”
太子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在他看来这释如一定是跟陈锡串通好了,故意让自己下不来台。
三皇子连忙催促:“六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陈锡笑笑,指着旗子:“三哥,从你角度来看今天的风向哪吹?”
三皇子道:“当然是向难了。”
陈锡点头:“那你来我这里再看看。”
三皇子依言照做,发现换个角度来看旗子虽然还是还是向南吹,只是感官来看已经变了。
三皇子有所体悟,却说不出来。
陈锡道:“你看见旗子向南,便认为风向南,那旗子若是向北,风又向哪里吹?”
话说到这,慧真已经明白了陈锡的意思,他脸色煞白,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陈锡却不给他认输的机会,冷冷一笑,指着自己心口:“是你的心在告诉你风向哪吹,那是究竟风在动,还是你的心在动?”
能来天水寺听禅的,除了几位皇子以及随从之外多是热衷佛理之人,陈锡此话一出口,登时引发一阵热议,不少人似乎得到了大点拨,忍不住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就连岐月寺带来的和尚,不少人脸上也露出佩服神色。
“阿弥陀佛!”释如道:“六王爷施主禅论精深,今日虽是老衲开坛讲禅,给世人上了一课的,却是六王爷啊!”
太子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拂袖而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岐月寺和尚。
慧真站在那里,一时喜一时悲,陈锡的话似乎对他格外有意义,他想起这些年来为了扩张岐月寺,他做了不少不该是僧人所做的行为,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懊悔。
想到艰深处,竟然是双目饱含热泪。
“我艹?”陈锡看他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我胡诌两句居然有这么大威力?竟然给这和尚忽悠哭了?”
三皇子站起身,笑容和蔼的拍了拍陈锡的肩膀,摆驾离去。
李昔年悄悄在陈锡身后说:“你三哥人还挺和善的,与你们口中人并不像嘛!”
“有杀气。”一向寡言少语的吴大有忽然开口,他指着三皇子又指着陈锡:“他对你,有杀气。”
陈锡心想:“这次我大出风头,得罪了太子不说,恐怕老三也要真的把我当作竞争对手了,还是赶紧开溜,润到一个小城市当我的地头蛇去吧。”
他这么一想,更加期待皇帝的圣旨早些下来了。
就在此时,释如双手合十走了过来说道:“六王爷施主,老衲有一事相求。”
陈锡点头:“但说无妨。”
释如说道:“方才施主两答一问,乃我佛家至理名言,如果施主不反对的话,老衲想将施主的问答修订成册,方便后人传阅。”
陈锡点头:“大师若觉得有用,做就是了。”
“阿弥陀佛!”释如露出笑意,取出一枚非石非玉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