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鼻息渐缓,似乎是在沉思陈锡的话。
陈锡没有急于一时逼他做决定,而是循循善诱道:“周掌柜,你我并无仇怨,按理来说我本不该这么对你,但你身在局中,便应该明白棋子的价值,如果周家垮台,对于诚王来说棋子的价值便已经丧失,你认为他还会留你们吗?”
周掌柜默然,过了好一阵才问道:“投靠王爷我们也是成为棋子,这与投靠诚王有何不同?”
陈锡微笑:“至少我干的不是掉脑袋的买卖,就算我败了你们周家虽然会落拓,但不会抄家灭族。”
周掌柜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咬咬牙道:“好!我周家愿为王爷肖犬马之劳,但愿王爷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不要让我失望。”
陈锡欣然允诺:“你且放心,本王说过的话绝无收回的道理。”
周掌柜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得回家召开宗族会议,王爷也要知道,我家中有不少人与诚王关系匪浅,就算我愿意向王爷低头,能赞同我的人只怕不多。”
陈锡笑道:“若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尽管开口。”
周掌柜摇头,他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王爷放心,周某虽老却还是周家的家主,这点事情我都办不好,又哪有脸面投靠王爷?”
陈锡点头道:“你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周掌柜转身,肥胖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绝和一丝落寞。
陈锡长舒了一口气,他其实幻想过好几次今日的会面的情形,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高扬就在一旁藏着,只要周掌柜有一丝对他不利的想法,高扬便会出现阻止周掌柜。
但现在能够平稳接收周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旦拿到周家与诚王利益交换的账簿,陈锡就有了主动权,到时候就算不能逼得诚王认输,也至少能将那个老家伙折腾的亲自下场。
然而,自从周掌柜走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动静。
周家静悄悄的,仿佛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陈锡派出的探子日夜在周府外徘徊,回报的消息均是周家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高扬有些焦急,看着端坐如山品评茶道的陈锡急道:“王爷,这周家的人是不是在耍你?为何三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七日后便是春闱初试,周家眼看要赶不上了。”
陈锡冷笑:“高大哥,你说这件事是我急,还是周家急?”
高扬顿时不言语了。
陈锡笑道:“高大哥,正所谓暗流运动,这几日周家越是平静,他们水面下的争斗只怕越是激烈,不要急,多些耐心。”
高扬是个没耐心的糙汉子,性格就是如此。
陈锡劝他耐心,他反而更坐不住了。
陈锡无奈,只好吩咐高扬去探查赵高和魏忠贤的情况。
高扬得了命令,这才出门去了。
陈锡自己则留在王府当中,等着事情发展。
这几日肖正罡和仇牧野都没来拜访,主要是秋迟学院的扩建已经正式动工,他们两个人要盯着施工地分身乏术。
龚胖子这几天在家里混吃等死,就连县衙都不去了,反正城门被魏忠贤封锁,赵高的兵马都进不来,他也不担心有紧急情况。
肖月凝这几天忙着春闱的事情,经过一番选拔,秋迟学院最终选出七人参加春闱,这几个人里除了一户能够负担春闱的报名费,其他六家都是肖月凝从中运作,在陈锡这里拿了银子以后才能送他们参加春闱。
这春闱临近,几位学子每日觉都睡不安稳,承受的心理压力非常大。
肖月凝只好经常为他们开解,并且说些春闱考试的技巧让他们死记硬背。
陈锡打发了高扬走,这府中能说话的人就剩下李昔年一个。
陈锡闲不住,打算去找李昔年聊天解闷。
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李昔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她听说城里最近流行一种志怪文谈,家家户户都在传阅,所以一大早就出门去寻找购买。
陈锡无奈,这一个能聊天解闷的人都没有了,他只好回到屋中,继续摆弄震山炮的零件。
其实经过他这两个月的改良,震山炮改良版已经有了雏形,他改良了震山炮原有的缺陷,并且经过一系列改造,使震山炮的精度大大提升。
但因为要求精度的原因,震山炮的威力却比以前小了许多。
陈锡寻思着哪天悄悄拉着震山炮出城,去宋安邦的军营,让这群军事专家让他们看看自己改良的震山炮成色如何,看看能否运用在战争之中。
鼓捣半日,李昔年终于回来了,小丫头带着三四个人出门,回来却拎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包裹。
陈锡一打听之下才知道李昔年没找到那本志怪文谈,反而误入了一个集市。
女孩子天生就爱购物,当下便走不动道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用,看什么都觉得好,差点把整个集市都搬了回来。
陈锡哭笑不得看着李昔年道:“我说李昔年,咱们王府上缺吃穿用这些个东西吗?你买些花花草草我能理解,这破布鞋你买来做什么?”
李昔年嘴硬不肯认错道:“你又不用操心王府上下的吃穿用度,天天当个甩手掌柜,你怎么知道家中人谁的鞋子破了用不着这个?”
陈锡知道跟她吵架属于自讨苦吃,便举手投降:“好好好,听你的就是。”
李昔年哼哼两声,开始指挥着手下人搬东西。
陈锡看她忙前忙后一副管家婆的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他们都老去后的模样。
就这样,陈锡看着李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