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理死死地盯着门外的人。
被使用过度的人类躯壳下,一双眼珠眼白部分布满可怖的红血丝,因意志被强烈情绪支配,正在不断往外鼓。
他不明白。
这个浑身上下都被印上掠食者气息、同样被打下烙印的弱小生物,凭什么得以活到现在?
想到“烙印”——
吴理体内的怪物再度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随怒意增加,皮肤下的骨骼和内脏齐齐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本来就矮的那侧臂膀下血肉又消融几丝。
要死了。
即便不看他也知道,那片毒.素注入的紫色蔓延地更开了。
这两日怪物曾经试图舍弃这幅躯壳,但它长肢才抽出一条,就发现原本无暇坚韧的外壳上,也沾上一星妖异紫色。像是知晓它的想法,下一刻,那颜色倏然扩大,伴随它坚硬长肢被溶化的“滋滋”声。
千分之一秒内,它眼睁睁看着一条长肢被腐蚀、断裂、分离。
等到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再度躲回这幅人类躯壳,直到被这血肉覆盖,疼痛消失,它终于明白,这副躯壳是为它抵御掠食者致命毒素的屏障,也是让它无处可逃的囚笼。
当囚笼的主人再度出现,它的死期便至。
它真的快要死了。
怪物从未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它的猎物却还安然无恙!
……
面前的办公室像是即将变成蜘蛛精的盘丝洞,舒窈本能又退了两步。
“舒老师?”
恰在这时,走廊尽头的陈乐朝这边走来,对她挥了挥手,“早啊,怎么不进去啊?”
她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捏紧手心,竭力维持语气自然,“商贸系的班主任好像说找我们有事,一起过去?”
陈乐正好是负责商贸英语口语课的老师。
她并未多想,“好啊。”
在她热情地凑近之前,舒窈先迈开步伐。
坏消息,刚走过两条走廊,她们就碰上了商贸系的班主任,对方疑惑地看向舒窈,问她是听谁传的话;好消息,周主任上午有个接待领导参观的活动,走过来一眼看见形象气质俱佳的舒窈,点名让她上午跟着自己。
舒窈从未对扮演花瓶感到如此荣幸过。
花瓶好哇,花瓶能一整天都待在接待人群里,被领导们的浩然正气笼罩。
十一点半。
刚在图书馆一楼拍完合影,趁着周主任他们和领导谈起学校教职工食堂都有什么特色菜,舒窈走到旁边,拿出手机看消息。
她昨晚睡前发消息问蔺然有没有回到南城。
对方是凌晨两点回复的,说到了。
并且还在刚才又发了一条。
“今天下午手术排满,预计七点能离开医院,今晚见吗?”
隔着屏幕聊天时,她不像舒窈会发很多可爱的动物表情包缓和气氛,打字显得较为冷淡,不过舒窈翻了翻记录,发现她每次都是忙完的第一时间就给自己回了消息,哪怕自己只是在下雨天关切对方出门是否带了伞,蔺然也会回答。
每句话都能得到回应,舒窈喜欢这样的感觉。
想到每周一下午多半都要留教职工到六点的例会,她眼中浮现笑意,指尖轻快地敲着屏幕:
“要见!”
“一直都是你来接我,今晚换我去接你吧![猫猫探头.jpg]”
-
五点四十分。
向来话多的周主任破天荒宣布今天会议到此结束,舒窈收起纸笔前,看了眼自己写在上面的东西:
1.回家重新换套衣服
2.带一束鲜花?(应季花卉备选:无尽夏?木槿?芍药?百合?)
3.从家到南山医院要经过十三个地铁站,需预留二十分钟交通时间……
好像不知不觉记成了约会安排。
她心虚地合上本子,与其他同事一起往外走,进了地铁刷卡过闸机之时,却无意间回头发现戴着卫衣帽子、朝这边走来的,肩膀一高一低的身影。
在她惊愕的目光里,他故意朝着她扯起嘴角。
仿佛无所顾忌地向她宣告——
是的,你被盯上了。
神经电流刹那沿脊柱传导到脑海,舒窈头皮发麻,如坠冰窟,她甚至一时忘了动作,停在原地,而吴理也有意停留在闸机外没动,遥遥看着她。
明明依然置身人群中,这次舒窈却生出难以形容的恐惧,她停了很久,蓦然朝着电梯方向匆匆而去。
身后的步伐声时快时慢。
总在快要跟上她时,又倏然止住。
对方游刃有余地享受这种单方面捉弄她的快乐。
刚巧有一班地铁抵达,舒窈跟着人群一起冲了进去,再度回头时,又看到站在门边,隔着座椅那侧玻璃挡板,兜帽开口幽幽朝向她的人。
“!”
在浅色发丝都跟着一起发抖时,她拿出手机,不敢眨眼地,找到好友列表,发了一条消息,“被变态男同事跟.踪了怎么办?”
司徒锦下一秒就给她拨电话。
蓝牙耳机里传来对方的关切,“你现在安全吗?没事吧?你那个女朋友呢?关键时刻不见人啊?”
在这种时候听见朋友的声音,舒窈眼圈都有些发红,她努力眨着眼,免得自己盯漏了吴理的行踪,语气略带哽咽:“她、现在应该在手术室……”
司徒锦冷哼:“指望不上一点。”随后又很快问:“你现在在哪?这么吵,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