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从前的同伴。
起初有章鱼的阻拦,她还只是在废墟里愣愣地抬头去看其他水母环绕在自己身边,后来终于有一天愿意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我想和她们一起玩。】
舒窈低头看着自己黑红色的、无论怎么样都变不成水母形态的触足,陷入了沉默。
很久,才开口道,【姐姐要早点回来。】
她说,【我找到了很好吃的东西,我会给你带回来的。】
……
那天花笠准时回到家,比从前的所有时候都要快乐,她鼓动着伞盖,跟小章鱼说,她错怪了母亲,那些姐妹真的重生了。
她们和以前一样,只不过忘记了从前。
舒窈想起【灯塔】说过的话,却不愿相信。
但她看着每天都出去找那些水母,和她们一起跳舞,和她们拉着蛰足在深渊畅游的花笠,说不出一点破坏气氛的话。
她也曾暗暗跟上去,想偷偷看看那些水母的真面目,却没发现什么端倪,后来只好专注地在家里等花笠慢慢被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孔治愈。
因为深渊里能吃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
所以出去狩猎的舒窈,跑得也越来越远。
直到有一天。
她回来的时
候,家里没有花笠的身影。
她游遍整个亚特兰蒂斯废墟,用触足去摸那些柱子碎片和砖砾,来回找了四五遍,只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片红绳断开的鳞片。
它很久没被保养了,又重新变得黯淡下来。
是姐姐主动丢掉它的吗?
就像丢下她一样?
小章鱼呆呆地这样想着。
却还是不肯相信,游出去找每一只路过的水母,想要问问她们有没有见过花笠。
-
【没有啊。】
【我们当中没有叫做花笠的。】
【你又是谁啊?我怎么从没在‘灯塔’身边见过你?】
那些水母们好奇地围着她,舒窈没管她们,仍然埋头在这偌大的深渊,想要找到那顶色彩纷呈的伞盖。
可是她怎么也找不到。
除了【灯塔】所在的区域,哪里都没有她的姐姐。
她游一段,就折返回那些废墟一次,生怕自己错过对方回家的时间,但废墟里再也没有那道身影。
直到她找到几只眼熟的、平日花笠很喜欢一起玩的水母们。
【没有呀,】她们讶异地看着她,【我们今天没看到她呢,你要不要去其他地方找找?】
舒窈只能再继续游。
不知道在这片区域游了多久,筋疲力尽地想着,要不要去【灯塔】身边找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聊天声。
不再是从前那样带着好奇和善良,而是极具恶意。
【嘻嘻,那个叛徒,杀死了吗?】
【我本来想将她带回‘灯塔’身边,可是她怎么配?只有像我们这样的乖孩子才配待在母亲的身边,她这种叛徒不可以。】
【她不是很喜欢那片破烂的地方吗?就长眠在那里好了,还有那只傻傻的异类,要不是她太警惕,她俩能埋一块呢。】
【你们猜,那个笨蛋还要找多久?】
【哈哈,永远找不到啦!哦我知道那个异类的名字,是章鱼,是‘灯塔’不小心生下来的异端!】
……
舒窈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当初捡到鳞片的地方。
触足们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开始变身刨土的工具,使劲扒拉那些砖块碎石沙砾,现在这些普通的建筑垃圾已经不会划伤她了。
不知刨了多深,她看见了地面下的那只熟悉的、半透明的伞帽,里面的颜色都黯淡了大半,可是仍旧在呼吸般地动弹。
她的蛰足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比从前都要糟糕。
可是她还活着。
直到被小章鱼挖出一半,还很轻地打了个招呼,【嘿。】
她说,【刚才突然想和你玩捉迷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找到了?你还挺厉害的嘛。】
舒窈默不作声,使劲挖,想把她的其他部分都挖出来,那根能治愈她的触足也使劲分泌着能让她恢复的黏液——
可是花笠体内有其
他毒。
那些新生的水母,更新换代的剧.毒,也是没被小章鱼尝过、还没来得及产生抗体的毒。
她不想让小章鱼做无用功,于是出声道:【暴暴,你说对了,她们真的……和以前不一样诶。】
【你别不说话嘛,你跟我说两句啊,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别挖了好不好,我现在好丑,我不想被挖出来了……】
-
舒窈默不作声地,直到重新在这废墟下见到花笠的躯干。
蛰足一根不剩。
彩色的部分黯淡了大半,剩下一半还漫着不详的黑色,而她的黏液怎么涂抹,都没有能让那片恢复如初。
甚至中央核心的器官也已经变了颜色。
花笠又对她开口,【你别难过,是我乱跑,我应该相信你的。】
好像直到此刻,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从前的姐妹们再也不会存在,那些相似的水母躯壳里都是陌生的存在。
她语气变得很温柔,就像第一次来找小章鱼的时候那样。
【她们给过我选择的。】
【我本来想回到‘灯塔’的怀抱,可是我怕你独自留在这深渊里太孤单,所以我选择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