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冗进了府后,到了徐胤书房。先把文书给了:“东宫里来人说,殿下接了老爷的折子,随后就去娘娘宫里请安,并当场改换余侧妃出席大典。”案后的徐胤看了他一眼,合上书页道:“娘娘如何说?”“据闻,娘娘凤心大悦,赞殿下明理,还赏了殿下两斛珍珠,一柄如意。“殿下回宫后,便将珍珠转赐予了李侧妃,而如意则赐予了余侧妃。”徐胤向后靠入椅背,手指头轻叩着扶手:“李侧妃出身比余侧妃高,也得太子宠,余侧妃无势,却已诞下皇长孙。“二妃到底谁更适合当储妃,朝臣不知,太子或许也不知,但娘娘心中定知。“如今圣上龙体尚虚,许多国事却是娘娘从旁辅佐圣上,朝中老臣也多信服娘娘,将来若皇上大行,新君上位,娘娘还是有稳定军心的作用。如今虽是她不曾直接插手东宫事务,可太子也不能不顾及呀。“东宫这边到此为止,不必再干涉。“都察院新近换了批人,都是皇上钦点的,还有些是皇后举荐的,都是些不要命敢往死里谏的硬骨头。“不要让他们逮住了把柄,到时参一本我徐胤私谒太子。”连冗颌首:“只要大典能顺利举行,老爷差事圆满,一切都值了。”徐胤摆了摆手,端茶润喉。连冗却未走:“还有件事,小的须禀一禀。小的方才已经见过那位傅小姐了。”“如何?”徐胤头未抬,放了杯子,又顺手拿起了旁侧的《金刚经》来翻。“先前正好路过宁氏新开的那家万宾楼,我便起意站了站,而后就等到了那傅真出来。出乎我的意料,这个姑娘竟然十分美貌。虽然身形纤弱,看得出身具不足之症,但却未能丝毫掩盖住她的风华。”徐胤撩眼看他,笑了一下又低头:“皮相出色,又算不得什么。还须得腹内有看头。”“除了皮相,那姑娘却还有着一双极为清亮的眼睛,明明看着是个弱女子,可那眼神——”连冗回忆了一下先前路遇傅真时,她转过身与他对视上时的那个眼神:“太凌厉了。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没藏住。”徐胤凝默片刻:“傅筠为父不慈,她久处于压迫之下,有几分锋芒却也正常。”“此言虽然不差……”连冗说到此处,想想却又不再反驳:“也许老爷说的有道理。按照傅家当初的情况,宁氏母女要么逆来顺受,要么奋起反抗。“后来既已反抗,那这位傅小姐想必也是有几分刚性的。”徐胤眼望着前方,未曾接话。连冗又道:“对了,尚没发现裴瞻待傅真有特殊之处,反而傅真如今与程家小将军已走得颇近。“程持礼近日还新任了傅真的教头,因为宁夫人从程家听说习武有利体质,程小将军便自告奋勇了。”徐胤想了下:“听起来却也合情合理。”刚起身,门外下人的声音传入屋里:“禀老爷,王府那边世子妃派人送喜饼,小世孙十岁,后日会有宴席。郡主让小的转给老爷,请老爷定夺。”徐胤止步,看向连冗。连冗便走出来,接了贴着红纸的食盒:“告诉来人,回去禀世子夫人,就说郡主和老爷都知道了,届时定会同来赴宴。”家丁颌首,穿过门庭,到了外院,与领着两个侍女的中年嬷嬷道:“郡主和老爷都知道了,不会有误。”嬷嬷闻言:“这是郡主说的,还是侍郎大人说的?”家丁道:“这是我家二位主子的意思。”嬷嬷眉头微拧,不过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这里门开,她们便就踏上了徐府连接王府中间的小巷。小巷一头通向王府后街,一头通往外大街,平日无人行走,只为两府而设,因而便连车轿都免了。身后一侍女道:“方才的回话肯定是徐侍郎说的,郡主见了世子妃连个笑脸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说出如此客气的话来?”“是啊,徐侍郎温文有礼,哪次不是他给的体面?……”“没规矩!”嬷嬷转身斥道,“背后议论主子,可知让王妃的人听到,定要掌你们的嘴?”丫鬟们噤声,但很快一个又道:“此处无人,自不会有人听见。何况,咱们都是世子妃的人,自然是帮着世子妃说话,嬷嬷如何却要罚我们?”嬷嬷瞪着她俩,却是也未曾说话了。三人默声往前,前方忽然一只野猫窜过,丫鬟们吓了一跳,灯笼甩到墙上被打灭了。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又响起来,没走几步,前方又传来野猫的怒嘶,听起来是在打架。嬷嬷深吸气:“绕去前门走吧。”刚转身,一只毛茸茸的物事夹杂着尖锐的叫声擦脸飞过!接而她眼前一黑,眼前火光都被扑灭了!随后尖叫声频起,三个人你撞我,我撞你,谁也不知谁碰到了谁,谁打到了谁,只觉得后颈处传来一阵痛感,接而便都倒在了地上!巷子高处两道人影同时掠下,合力扛起了三人,顺道把打翻的灯笼也一并顺走,然后飞步蹿出了巷子口!树下马车配合默契的打开车门,错眼之间几个人蹿入车厢,迅速拐出了胡同。后面巷子里,徐府守门的下人听到动静打开后门张眼一望,只见巷子里空空如也,便又迷惑地把门关上了。车厢里杨彤扯下面巾:“我们去哪儿?”同样已经换上了夜行衣的傅真不假思索:“出去左拐一直走到头就是护城河,再往前半里路有个破庙!就去那儿!”出来之前宁夫人给的银票派上了用场,等天黑的那当口,张成迅速买来了夜行衣,而兵家出身的傅真对京城地形了如指掌,就在他们方才行事的时候,她已经锁定了去处!马车顺着人流往前,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地方。护城河畔到了晚上没有人走,有人走也不至于会有断了香火的河神庙了!进了庙后,傅真打发杨彤守住门外,打亮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