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里闹鬼的事已经传了六年,整个京城的人都已听说过!而这鬼就是被烧死在佛堂里的梁家的那个女鬼!此刻这“鬼”黑衣黑发,岂不就是烧焦之后该有的模样吗?更别说这该死的焦糊味!章士诚吓得胆都破了!他连磕了七八个头:“梁姑奶奶饶命!你的死跟我没关系!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去找真凶!”傅真冷笑:“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被杀死的。”章士诚愣住。他再度抬头看向对面:“你,你真的是梁家姑小姐?”“不然呢?”傅真挑高声音,“章大麻子,小时候你在路上堵李家小姑娘,让我给打了一顿的事儿,你不记得了?”章士诚张大双眼,抱着脑袋想尖叫,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杀你,我没有杀你!真的不是我干的!”“那你这么害怕干什么?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都没去敲你的门,不过找你说几句话,你就怕成了这样,就算没杀我,肯定也杀过别人吧?”章士诚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像被掐住了脖子,被她这话问得立刻窒息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死之前,有人来找我要过一把匕首,那把匕首是我在两具尸体旁边捡到的,那两具尸体,该不会就是你杀的吧?”“不!”女鬼的话音刚落下,章士诚就激烈地否认起来!“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那为什么那两个人死了之后,你就从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升任了大营守备?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人当了刽子手换来的吗?”“不是!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替他们看住了胡同!然后带人清扫了街道!……他们的死跟我没关系!”章士诚死命地吞着唾液,一下又一下。屋檐下沉默片刻,又道:“就算你没有亲手杀人,至少你也知道是谁动的手。那是谁杀的?”“是,是世子!……”“杨蘸?”“……大周到如今也只有一个世子!”“他们怎么动手的?为什么杀他们?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王府的人向来都看不上我,但那天夜里我在衙门里当值,突然王府的人就来找我,说让我带几个亲近的人去白云胡同!“我就去了!“刚进胡同就迎面撞上了一身血污的世子,他惊慌的不得了!口中喃喃的说他们死了,他们死了,我问他是谁死了?他却死也不说!“然后王府的长史就叫我把尸体拖走,把胡同全部清理干净!我不敢不遵守,叫衙门里的兄弟守住两边胡同,然后带着自己的亲信吧,胡同清理干净了!”“那尸体呢?”“我早就,早就处理了!”“怎么处理的?”“烧,烧了!”屋檐下传来一声冷笑:“烧在哪儿?”“城外乱葬岗!”“快点!到处找找!……”章士诚刚说完,下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许多火把灯笼也都照了上来!他心神一震!才去看屋檐下,那黑影竟然不见了!“章将军!……”章士诚一骨碌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迎着灯笼走去,扯裂了嗓子喊道:“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分成两条道的徐胤和杨蘸闻声立刻奔向他!“你怎么这个样子?你从哪儿来?”“我,我就从灵泉阁出来!我遇到鬼了!”徐胤声线一紧:“什么鬼?哪来的鬼?!”“就是,就是梁家那个被烧死了的女鬼!”徐胤心头大震:“你瞎说什么?!”“是真的!就是她!绝对就是她!”章士诚已然崩溃了,一遍遍的重复这几句话。杨蘸看了眼僵立的徐胤,然后也忍着牙齿打战,问道:“她怎么你了?你怎么吓成这样?!”“她问我白玉胡同的事儿,还说那把匕首是她从白玉胡同捡走的……”他话没说完,徐胤手中的灯笼已经掉落在地上!“这不可能!你在瞎说!”徐胤呲牙瞪视着他,狠厉的声音自齿缝里挤出来!“我没有瞎说!她就是这么说的!她还知道胡同里死的是两个人,知道我也参与了!“如果她不是鬼,如果她不是梁宁,她怎么可能知道!”徐胤望着他,没有话出口,只有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章士诚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没错,只有梁宁才知道那把匕首的下落,且她也是胡同血案的唯一目击证人,如果不是梁宁出现,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知道这些?他抬起头,怔怔地看向佛堂方向,他从来不相信鬼神,所以六年前他敢在菩萨眼皮底下放那一把火,这六年里,他也从来无惧踏入这座古寺!当闹鬼之说传遍了京城,他也从来没有害怕过,当年下手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然也有勇气面对一切后果,哪怕她是鬼,哪怕她真的找上门来,他也不怕!可她真的出现了,却是找上了章士诚!“他疯了!”杨蘸连连退后,指着章士诚道:“他疯了!把他给我捆起来!带回去!”说完他急速转身:“下山!去禀王爷!我们这就下山!急速下山!”他边说边大步朝着山下奔去,如同身后真的有鬼在追!侍卫押着章士诚,随即也呼啦啦跟着远去了。徐胤望着他们背影,孑然立在风里,半晌才又转身朝着西北角上佛堂的方向望去。“真的,是你?”……傅真和梁郴梁郅快步回到禅房,裴瞻已经和程持礼迎出来了!“结果如何?”“果然不出所料,人是杨蘸杀的,现场是章士诚带人清理的,王府的长史也在场,那就是说,荣王也知道此事!他们父子就是主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