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皮如涮肉一般,一层层涮下来,直到全身涮完,犯人那皮肉也就直接脱落了。”
“如此。”
楚昭放下,又举了一样网状事物。
“这呢?”
“此物名为[鱼鳞剐]。用前先剥除犯人衣裳,再以此物覆盖全身,最后以薄片小刀,依着网洞一刀刀剐去犯人皮肉,剐下皮肉如鱼鳞,所以,名为[鱼鳞剐]。手头功夫厉害的刑吏,可剐至三千六百刀,而人不死。”
一样样介绍过去。
……
“此物名为[脑箍]。以铁圈箍于犯人头颅,再以木头契之,铁箍越箍越紧,受刑者脑如刀劈;直至最后,头颅开裂,脑浆四溢。”
随着楚昭平静地发问,小吏的讲述,黑衣人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频繁。
于幻想里,往往恐怖更恐怖。
黑衣人想自尽,可下巴被卸,就连自尽都不得。
身上绑缚的铁链,因打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楚昭看他一眼,可也因着那眼神平淡,才更令人恐惧。
黑衣人这才想起,这是个少年杀神。
十六岁已杀得乌河族人血漫荒原,哪里没见过残酷?
那不是温室里出来的花朵。
他更惧了。
这时,楚昭已放下那脑箍,重新坐回之前的长案。
小吏眼珠儿转了转,又拿起之前生了倒钩的鞭子,一鞭一鞭对着黑衣人抽。
楚昭手抵着下颔,看着那黑衣人,突然道:“鲁郎君,和魏世子,你选哪个?”
那黑衣人一愣,眼皮在提到“魏世子”三字时猛地一颤,楚昭便笑了声:“原来是魏世子。”
他道。
“罢了。”
楚昭起身。
那身与监牢格格不入的白底流云袍,在经过黑衣人时顿了顿:“倒也算是个忠义之士。”
“留个全尸,葬了吧。”
说着,人已踏出监牢。
绯袍郎君拱手:“恭送郎君。”
刑吏与笔吏也一同拱手,道:“恭送郎君。”
……
国公府内。
长公主端坐昭斓园,面色端肃。
今日姜瑶之事已料理完,剩下的,便是二郎这边的。
眼见二郎还未回来,她便让银翘去门口候着。
肖嬷嬷劝她:“夫人何必急在一时?都这般晚了,二郎君说不得已回宫里住了。”
“不可能!”长公主道,“宫门已经下钥,再者我知二郎性情,今日必要回来一趟。”
想起之前所见…
长公主挥挥手,带了几分烦躁和不耐道:“嬷嬷莫劝我了,我今日必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正说着话,就见门口疏朗月色里,正行来一人。
正是她惦念的二郎。
长公主目光一下就落到他胸前还未完全干透的湿渍,面色立时肃下来。
“二郎。”她唤了一声,想斥问,出口那一刻却想起自己这二儿子不吃硬的那套,便道,“可查出什么来?”
楚昭道:“没查出什么。”
长公主仔细看他眉间疲色,忽而叹一声。
罢了。
剩下的明日再问吧。
她起身,搭了肖嬷嬷的手:“肖嬷嬷,我们走。”
“二郎,好好休息。”
她看他一眼,再度恢复了独属于公主的雍容,往外出了庭院。
……
楚昭目送着长公主离开。
竹青在旁边欲言又止,他瞥他一眼:“憋着做什么?有话便说。”
竹青看看郎君胸口,到底没忍住,问——
“郎君这毛病,今日怎么不犯了?”
楚昭低头看一眼,面色竟一变。
径直便将外袍脱了,大步跨进门口,道:“令人备水,我要沐浴。”
“得嘞!”
竹青一把抱了郎君外袍,道:“水早就给郎君备好了!”
他就说嘛,郎君这爱洁的毛病也非一日两日的,怎么就突然变好了?
那般湿的胸口,还有也不知从哪里蹭得那般皱的衣襟,染的血…
郎君能撑这般久,已叫人刮目相看了!
竹青张着嘴嚷:“郎君放心!竹青这便帮您将衣裳烧了,必烧得干干净净的,不让您看到!”
“……呃,郎君。”
话未完,竹青奇怪地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郎君。
那郎君穿一身中衣站他面前,望着他,面色颇有几分不自在,道:“倒也不必烧,太过铺张浪费。”
“洗了,放起来便是。”
说着,便又转身,匆匆走了。
竹青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竟在郎君侧身那一刻,看到他面颊一抹红?
“必是我眼花了。”
竹青拍拍脑袋,过了会,突然“咦”一声,道:“郎君,你往日不是都…烧的吗?”
……
楚昭沐浴完,换了身清爽的中衣,踏出浴池。
浴池便在寝室东侧,以一道屏风相隔。
他绕到屏风,躺到寝室内的美人榻上,闭眼。
长发披散在脑后,冒着水汽。
碧玺敲门,端了巾盆进来,楚昭睁眼。
那一双美人眼隔着未散的水汽望向她,惊得碧玺一愣。
她道:“郎君,婢子来替您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