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排到护院首领的位置上,为其卖命!呵,江南之地多少人称其为‘大善人’,一个对亲生儿子尚且如此的人,怎可能是‘大善人’?”
燕三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证明这段话是真的。
而崔琦陷入回忆之中,嘀嘀咕咕了几句,又泣声道:“崔致庸对我的信任,只是比起外人多而已,毕竟我们是血脉至亲,但在炼丹之事上,他似是连嫡亲的儿女都不信任!”
“我亲眼见到十四娘子有一回好奇,偷偷跑进丹房,崔致庸赶到后勃然大怒,面目狰狞地疯狂打她,口中囔囔着谁敢坏他的丹谁就得死,那六七岁大的孩子被他踹得吐出血来!”
“如果不是有人扑过去护住,我那小妹子,当真就被她的亲生父亲活生生打死了……“
燕三娘再度点头。
狄进听得脸色沉下:“崔致庸人前伪善,人后凶残,为了炼丹,六亲不认,就没人尝试揭晓他的真面目?”
崔琦叹了口气:“当然有,甚至连他的嫡子都反抗过,但都死的不明不白!崔致庸不仅会炼丹,更擅于用药,与他作对的人下场往往凄惨,报官也无用,江南官府多少人与他勾结?那些不知他真面目的百姓又敬他,呵!他最终幸好死了,不死的话,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狄进道:“但崔致庸的死亡,并不是结束,对么?”
“是啊……那个‘陷空’不是追过来了么?”
崔琦再度叹了口气:“狄三元,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我也确实助纣为虐过一段时日,却是身不由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燕三娘目光一厉,立刻道:“说谎!”
崔琦愣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是认定我不会痛下杀手,才有如此说法,之前用刑受的苦,还想再受一遍?”狄进没有动怒,但语气明显冷了下来:“崔琦,我给过你两次机会了,事不过三!”
崔琦眼中浮现出惊惧之色:“我……我……”
“别耍你的小小心机了!”燕三娘不耐烦了:“崔致庸没有全盘信任你,难道你就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你是护院首领,能够接触的事情比起他那些嫡子嫡女都要多!老实交代,再敢隐瞒,老娘让你惨死!”
崔琦看着这个凶残孩子,那满是戾气的口吻不似作伪,涩声道:“阁下是?”
狄进淡淡地道:“她是辽人谍探组织的成员。”
崔琦身躯一震,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如果连辽人谍探都能戴罪立功,那他自然也可以,咬了咬牙,终于道:“我不是要隐瞒,有些事情仅仅听到只言片语,再加上我胡乱猜测,根本不知真假……”
狄进道:“你说便是!”
崔琦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猜……我猜的啊!那‘人种子’之所以珍贵,各方争夺,是因为得到了它,就能不得疫病!或者说,这种奇物,就是从不得疫病的人身上夺取的!”
“什么!”
燕三娘听得瞪大眼睛,狄进则毫不意外:“果然是种痘术的免疫思路!”
种痘是一个统称,其中有痘衣法、痘浆法、旱苗法、水苗法,并逐步从“时苗”改为“熟苗”,以减低痘苗的毒性。
这个法子后来传播国外,首先传至俄国、日本和朝鲜,后再传至北欧和英国各地,直到十八世纪末,英国人试种牛痘成功,之前的那些法子,才逐渐被牛痘法所取代。
现在的年代,牛痘法是肯定没有的,还是在人身上做文章。
如果“人种子”真是类似的思路,那它可能是痘衣,即患者的贴身内衣;可能是痘浆,即痘疱中的浆液,含有天花的滤过性病毒;可能是取痘痂,研为细末,和人乳调匀,用新棉摊成薄片裹成枣核样;也可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土法。
当然,还可能是人。
每次泛滥的传染疾病中,总有一部分人天然免疫,对于后世常常接种各类疫苗的人而言,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古人来说,则太震撼了,甚至会有宗教性的崇拜。
试想一群免疫者,行走于疫病之中,如果再有意造势,赐福神迹,南方本就笃信各种教派,那信徒还不得疯狂?
如此一来,“人种子”就不仅是治病的药用,还可以用于宗教活动……
想到这里,狄进立刻问道:“崔致庸和江南的那些秘密宗教,比如弥勒教徒,有所往来么?”
对于别人来说十分震惊的造反教派,对于崔琦而言反倒没什么感觉:“他私底下和许多人往来,那些人都神神秘秘的,里面或许有弥勒教徒,谁知道呢!”
狄进道:“那你认为,这种不得疫病的奇物,为什么会运来京师?又在何处?”
崔琦赶忙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人种子’在哪里!实际上这几年我还想过,派手下的兄弟去找一找,但终究没敢,崔致庸死得那么惨,我如果找到了‘人种子’,拿着都烫手啊,下场恐怕不会比崔致庸好!”
燕三娘点了点头。
狄进道:“最后一个问题,夏府的门客褚老,与此案有何关系?”
崔琦对此倒是没有忌讳,立刻回答:“此人原是崔家的门客,似乎也会道家炼丹之法,那五鼎就是他设计摆放的,后来似乎察觉到不妥,及时抽身……”
狄进道:“没人找他?”
崔琦道:“不!江南那些人一直不愿放弃崔致庸的丹方,我这些年也在寻找,终于在夏府别院发现了他,但我派的人手,却没能将他带出来……”
燕三娘目光一厉:“说完!”
崔琦支吾了一下:“这老头之前讲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他说‘青阳鼎’中置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