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张开帆在风力的推行下逆流而上。
那年轻公子看着大江的宽阔无边又回头看了眼远处耸立的南京城墙,嘴角挂出一副笑容来。
想起去年和妹妹聊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话题,妹妹那娇羞无比的样子就觉得好有意思。
母亲不在了,父亲又只垂青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己和亲妹妹相依为命到现在也是不容易,还得自己为妹妹的婚事操心。
年轻公子在心里长叹一声,转回头看向前方江面。
之前父亲嫌对方门第太低,也是,自己这样的人家,妹妹的婚配对象至少也得是进士或者叁品以上武官家族。
现在好了,父亲已经松了口,让自己去看看,希望一切能够如意吧。
在那个府里,妹妹也就是他唯一的牵挂了。
渐渐的,船行的远了。
京城,九江会馆。
几个皂吏捧着托盘站在大厅里,等待这贡士们出来。
不多时,劳堪大头,身后跟着魏广德、张科和夏可范就出来了。
“请进士老爷受进士服。”
领头皂吏躬身施礼道。
魏广德倒是知道殿试其实只是整个殿试仪式的开始,殿试后还有传胪大典,还有荣恩宴,还有状元代表众进士上表谢恩和拜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殿试程序很多,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场考试就完成了的。
看着托盘里的东西,进士衣冠和靴子,几个人连忙上前双手接过。
“明日传胪大典,一切规制和殿试一样,请几位进士老爷不要耽误了时辰。”
那领头皂吏又开口提醒道。
“多谢。”
“有劳了。”
魏广德几人都是客气感谢一番,随即又让人给了赏钱,几个皂吏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魏广德看着托盘上的进士衣冠,帽子有点特别,主体就是个乌纱帽的样式,帽翅却是短上不少,只有大约五寸长,帽翅上还系有尺许长的飘带。
进士服则是深蓝色的罗袍,缘以青罗,袖广而不杀,革带青鞓,饰以黑角,垂挞尾于后。
还有一块槐木笏板,魏广德感觉穿在身上,除了衣服颜色外,和那些大臣们穿的也就差不多了。
“今晚还要早些休息,明日又要起早。”
夏可范这会儿仔细端详着托盘里的进士服后开口说道。
“是啊,又要起早了。”
劳堪也是点头,明早寅时又是去大明门外候着,然后参加传胪大典,可是这一甲却没有他们几个的份。
“回屋歇着吧,明早看看是谁簪花。”
簪花是进士当中惟状元才能获得的殊荣,其他的就算是榜眼探花也没有。
众人都是晓得底细,之前金达可以说是状元的热门人选,可是他和严嵩父子关系闹得那么僵,这状元十有八九要飞,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拿下这状元头衔,应该说会试前五名那四位皆有可能。
入夜,九江府魏家后宅里,喧嚣一天的家里总算安静下来了,魏母和魏老爹在自己卧房里也在商量着之前没定下来的事儿。
“儿子已经过了会试,眼看着就是进士要入朝为官了,那倒是说说给孩子送多少银子过去,让他在那边疏通疏通。”
自从魏广德离开九江府后,魏老爹倒是还算正常,可是在魏母看来自家儿子肯定是能金榜题名的,顶天了名次差点。
魏老爹之前还对此有点不屑一顾,毕竟魏广德年纪尚小,他不觉得孩子这么小就当官有什么好的。
只是没想到,魏广德还真是给他们老魏家争气,一次就考过了。
算起来,魏广德也就是乡试的时候落榜过一次,其他的科举考试都是连战连捷,很是厉害。
“我还是那话,送一万两过去吧,我看也够了。”
魏老爹坐在床边说道‘当初我给小二说过,进京的话我会再给他五千两银子,现在答应给一万两,已经不少了,够他在京城过日子了。’
“可你不说官面上礼尚往来很费银子吗?家里也不缺那些银子,最多就是老大那边少留点的事儿。”
魏母还是坚持觉得魏老爹说的给魏广德送一万两银子去有点嫌少。
“广德那里我一开始就给了他一万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要是按你的意思又给两叁万,那老大那儿留的就太少了,怎么说文才才是长子,本应该继承更多才对。”
现在的大明朝,从上到下都按照嫡长子继承制为主在运行,也是宗法制度最基本的一项原则。
魏家自然也不能脱俗,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虽然明代《大明令·户令》有明文规定“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只依子数均分;奸生之子,以子数量与半分;如别无子,立应继之人为嗣,与奸生子均分;无应继之人,方许承继全分。”
但在实际生活中,或者说大部分人眼中,家产的大头还是要给大儿子,也就是嫡长子,明朝是执行一夫一妻制度的。
当然,还可以纳妾。
至于大明令中的规定,并没有太多人重视,或许也只有家庭因财产闹出纠纷后才会按照此令去执行,而且前提是没有遗嘱的情况下。
魏老爹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魏文才作为自己的嫡长子,理应获得自己大部分积蓄才对。
给了魏广德两万两银子,几乎已经算家产的叁分之一,也够了。
不过显然,魏母依旧觉得给小儿子少了,应该分一半家产给魏广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