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想不想,而是俺答汗会不会干这种事儿。”
“那你的意思,俺答汗很可能不会派出大军威胁大同,让我们把人送回去?”
殷士谵皱眉道。
“或许会制造大兵压境的局面,但不会真打起来。”
魏广德想想才说道,“仗打大了,对蒙古人不利。
何况,把汉那吉不是也说了,草原上各方势力其实已经有不稳的迹象,俺答汗的儿子之间,还有和逃到北面的白莲教徒之间,以及部族之间都是矛盾重重。
这次西征吐鲁番,一是为了获得资源,抢掠,二就是转移部族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看向外面。”
说到这里,魏广德忽然住嘴,左右又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靠近殷士谵耳边低声说道:“之前我曾在陛下处见过一封书信,是一名暗伏板升城的锦衣卫密探带回。
他在板升身份暴露被抓,但并没有被赵全、李自馨处死,而是让他带回一封信。”
听到这里,殷士谵双眼登时圆瞪,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如你所想,他向朝廷提条件,只要陛下赦免他们的罪责,保证不予追究,他们愿意反出草原,甚至愿意做内应。”
紧接着,魏广德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这些年,蒙古人颓势已显,聪明人都能看出,蒙虏也只能在大明边堡上耀武扬威。
至于和大明争霸,那不过是一句笑谈。
当初马芳在宣府驻守,蒙古人就几乎不敢动宣府。
隆庆二年后,马芳调大同,几次边境挑衅也没有得到好。
因为马芳出任大同总兵官后,和在宣府采取类似的策略,聚集起一支规模还算庞大的骑兵部队。
不管蒙古人出现在哪里,马芳的骑兵都能在一两天的时间里赶到附近牵制敌人。
所以只要边境城堡能够扛过一两天时间等来马芳援军,则边境无碍。
在其他明军援兵赶到后,蒙古人就只能主动撤退。
之前攻打大同和山西诸堡就是如此,连续试探数堡,发现戒备森严不能破,就马上转移攻打其他城堡,最后跑到平虏城,马芳部依旧很快赶到牵制,静待其他明军援兵赶到,最后不得不铩羽而归。
赵全等人也是看到被他们寄与厚望的蒙古人明显不行了,所以也开始考虑后路。
这倒是和把汉那吉的话对上了,那就是蒙古人和叛逃的明人之间互相不信任。
显然,俺答汗也不是对赵全、李自馨等人的小动作毫无所觉。
“那陛下那边如何决策的?”
殷士谵低声问道。
“剿灭白莲教徒是太祖定下的,当然不可更改。”
魏广德低声道,“当时陛下只是问我,是否可以借此机会,一举铲除白莲教徒和俺答汗。
不过这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若是他们真心如此,当然是一个机会,可若包藏祸心,后果你是知道的。
陛下虽有此心,可真失败了,错不再陛下而在臣恭。”
魏广德开口说道,显然他是否决了皇帝的想法,主要是为了自己,不想承担失败的后果。
当然,那个时候满朝大臣谁知道草原的情况如此复杂,所以他和皇帝更愿意相信这是赵全、李自馨他们设下的诡计,想要诓骗朝廷。
而此时尚在西征路上的俺答汗已经接到消息,知道爱孙居然跑到大同降明,顿时感觉如遭雷击。
等稍微理智下来后,马上下令,取消原定西征吐鲁番的计划,全军回师。
同时命令长子辛爱黄台吉率本部人马先行一步,赶往大同附近,寻找机会诱出明国将领,设伏擒之,以此做为交换爱孙把汉那吉的人质。
和明朝开战已经近三十年,他和大明当然都是极度不信任。
别看知道是自己孙子主动跑过去降明,可他更担心明国人会因此迁怒于他,施以刑罚,甚至处死他。
毕竟他曾经率兵打到过北京城下,曾经制造多次屠城惨案,明国人抓不到他可能会把怒气发泄到他这个傻孙子身上。
同时,他也在后悔,当初不该收那颜出这个女人,否则也不会闹出这桩丑事。
爷爷夺走孙子的女人,就算在蒙古也是被人诟病的话题。
虽然他事后知道了,又给孙子安排了另外的女人,可孙子还是因此叛逃,他觉得罪责在自己身上。
之后数天,大军匆匆忙忙往回赶,而俺答汗也是整夜的噩梦,梦中他看到孙子遭到明人的酷刑虐待,鞭打,生不如死的惨状。
俺答汗关心孙子的安危,也算人之常情,不过在返回路上,赵全、李自馨等人也无数次找到俺答汗,陈述利弊。
在他们口中,把汉那吉“今既投降,彼将收抚众虏为用,势将愈大”,在他们口中,已经将把汉那吉当做蒙古人的叛徒,认为明国会用他做文章,招抚更多的蒙古人反叛俺答汗。
所以,营救把汉那吉势在必行,为此应该调集重兵对明国进行威胁,迫使明国就范,交还把汉那吉,这样可可以让其他人明白,降明是没有出路的。
至于人回来怎么处理,他们没说,但已经点名把汉那吉是投降明国的蒙古叛徒就足够了。
俺答汗虽然老迈但还不傻,知道赵全等人的心里所想,无非就是担心辛爱黄台吉抓住明将后换俘成功。
他们是希望蒙古人和明国人以此发生一场大战才好,削弱双方的实力,到时候他们的帮助才会显得弥足珍贵。
甚至,如果俺答汗惨败,力量损失过大的情况下,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