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信五日一赏,不知不觉间姐姐身上穿的戴的可全是万岁爷的惦念了,外头人都说万岁爷如何看重姐姐,说是这段时日光是给姐姐的心便有一匣子了,可我在姐姐跟前儿却是知道得更清楚些,姐姐给万岁爷的信、给万岁爷的寄托之物更多数倍,连四阿哥的小衣也要叫人捎过去一件。”
“姐姐原还说我离不开公爷呢,依我看姐姐可比我更粘人些。”
玉玳难得捏着什么打趣玉琭一回,倒也学得姐姐几分牙尖嘴利,只念得玉琭脸颊飘红,左手捂住了右手上万岁爷叫人捎来的戒子,腕上的碧玺手串便露出来了,又想遮一遮耳朵上的珍珠三钳,手上的戒子便又遮不住了。
再一想,嚯!昨儿夜里梦见万岁爷了,今儿晨起梳妆时,不知不觉间挑的尽是这些天万岁爷叫人给送来的物件儿了,头上还多得是,怎能遮得完!
玉琭干脆也不遮了,只忙动了嘴皮子替自个儿辩解。
“、、、、我哪儿粘人了,不过是万岁爷信上说想这个物件儿又说想那个物件儿,我便收拾收拾叫人都带去了,他又问四阿哥可长高了,我日日瞧着四阿哥可看不出来哪儿说得清,干脆送上四阿哥新旧两件小衣,叫他自个儿比对去。”
“可甭管想这个还是想那个,想的不还是姐姐你。”
玉玳想想直乐,她是没看万岁爷给姐姐的信,然只瞧姐姐给万岁爷收拾物件儿便知道了,万岁爷连姐姐常用的一套茶盏都要走了,可不就是想人想狠了!
姐姐也是,茶盏多私人的物件儿都肯给,一套茶盏还不够,也不知姐姐何时挤出时间来的,还给万岁爷做了一套贴身的内衫送去,虽针脚不好却足见用心。
没过两日打北边儿的信又来了,不过不是万岁爷给姐姐的,而是公爷给她的,信上公爷还哭诉,说那内衫穿不出门,万岁爷便穿戴好了特将他叫进帐子里暗暗炫耀去,可叫他扎心极了。
巴尔善来信除了关切,也是来朝夫人讨一物件儿的,也不拘是什么,只要能带出去就成,总归是比万岁爷强些,不至于只能关起门来自个儿欣赏。
也是因这个,才有了这会子的打趣,玉玳只觉好笑极了,怎么这一个个都跟孩子似的,还攀比开了。
玉琭原还当玉玳不知她熬夜给万岁爷做衣裳的事儿,末了又听得公爷攀比,又是好笑又觉得脸上挂不住,且同玉玳打闹了会子这才掩盖住了羞赧劲儿。
末了时辰差不多了,二人回去更衣,原以为还得同四阿哥纠缠一阵儿才能将骑大马的事儿往后推推,谁道进了门儿里头静悄悄的,玉琭掐指一算,孩子不是睡觉就是作妖。
忙过去一瞧,四阿哥果真是吃饱喝足玩儿累睡了。
既如此,玉琭干脆也不再带他,同玉玳更了衣便去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了。
到了地方,还见了一意外之人,是固伦雍穆长公主,也就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嫡亲的大女儿雅图,这位长公主十三岁嫁到蒙古,三十三岁才回京,身子一直不多妥当,别看都回京十年有余了,同她额娘走动还没有寻常宗亲们勤。
玉琭只见过这位两次面,玉玳是一次都没见过,若不是在门前儿候着的玉竹提了一嘴,她进去了还不知怎么称呼,这一见更是觉得长公主身子是个不大争气的,才五十出头的年岁瞧着还不如太皇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有精神气儿,身子消瘦得紧。
再瞧太皇太后娘娘,也不见她刚来澄心园时的高兴了,也不知先前同长公主说了什么,眼圈儿还有些微红。
“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吉祥。”
二人规规矩矩见礼,长公主性子还算是个好的,见她二人来得稍晚也都笑盈盈的,不是什么刻薄好为难人的性子。
只见她先请人平了身赐了座,眼神儿往玉琭和玉玳身上来回扫了会子,便约莫猜出玉玳的身份了,连朝人招手。
“这位就是小七爷新过门儿的夫人吧,本宫不常出门儿,这么久了也不曾见过你,只先前听说你同德嫔你们姐妹俩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今儿一瞧果真不假。”
长公主口中的小七爷就是巴尔善,排行七,其实若真论起亲缘关系,巴尔善也当不得这声儿亲昵的小七爷,他那一支同万岁爷其实是有些远了的,毕竟若无巴尔善自个儿闯出来的实打实的功绩,再下头的孩子便已然没爵位可承了。
然谁叫巴尔善是太皇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孩子,同万岁爷又亲得穿一条裤子,人又得力能干,除了万岁爷的亲兄弟外,这小七爷对万岁爷来说同亲兄弟不差什么了,便是长公主同小七爷的夫人没打过照面儿,这会子也不能冷落一句去。
毕竟她今儿来也不是无的放矢,这二年她尤为感觉力不从心,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怕自个儿就这么撒手走了,她一走一了百了可是轻松了,可下头的孩子呢?
当年皇阿玛为了维护同蒙古的和睦,将她嫁去了蒙古,她虽不情愿,然好歹是嫁回自个儿的外祖家博尔济吉特氏,额驸弼尔塔哈尔算是她的表兄,倒也不必担心自个儿过不得好,可坏就坏在还未和亲额驸的阿玛吴克善便犯下罪行,那一支都成了罪人之后。
退婚不成,额娘强叫她嫁去了,她不如妹妹阿图有福同额驸极其恩爱,然甭管额驸待她如何,孩子她可放不下,偏额驸走得早,她虽回了京,然心里却是惦记着下头几个小的。
如今蒙古早不是从前的蒙古了,凡归顺各部也都靠着朝廷日子过得不错,博尔济吉特氏又人丁兴旺,暗地里也不少争斗,可怜她的孩子还背着罪人之后的名头过得艰难。
她也不好在她皇帝侄儿的跟前儿为下头孩子谋些什么,毕竟她眼下吃穿嚼用全是万岁爷的用心孝敬,着人细致打点,已是没脸再多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