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叹了几叹,又听得下头人一箩筐哭求,到底还是应下了此事,只先叫人拿出个章程,再过问了钦天监,待什么都准备好了只需康熙爷点头便是,如此也能少叫人操心,少叫人难过一点儿。
如此忙碌着,未过二日福成却冷不丁递帖子求见了,玉琭只当是家中有甚不妥,紧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叫人请进来,见福成面容整肃,玉琭便觉是有事儿不好当众言说,还特叫屋里的宫女出去,着魏启和花月好生守着门,容他姐弟二人说话随意。
福成满腹心事确不好当众开口,也是见姐姐安排妥当这才试探一问。
“还望姐姐恕罪,敢问慈宁宫可是不稳?”
太皇太后娘娘抱病已久,众所周知,福成此一句不稳问的可不是娘娘身子抱恙,而是能不能撑得住了。
玉琭岂能不知,然她却不知福成何来此问,只细细问了福成去,这一问才知道原是娘娘还替福成和延燕格格做了主。
那日伴驾不过是浅说两句,福成回去之后并非没有上心,同家中和忠达公府递了信儿,然两家总要有个商议的过程,吉日吉时还得另定一定,可谁两家还未决出个章程来,宫里头却是来了人,直接宣了娘娘口谕。
这事儿可就不一般了,又不是天家添喜,娘娘未免也太过上心了些,后忠达公又细打听些个,这才知娘娘并非只偏爱延燕格格,宗亲中高门里凡是亲事定了来年的皆得了这口谕。
如此看似是娘娘广施关切,可细细推敲便觉得不对,后再一打听,这才知娘娘已是昏沉时多清醒时少了,而这口谕乃是万岁爷借娘娘名头行事,是要全了娘娘的心意。
若娘娘只是小病小灾,何必如此。
家中只觉于心不安,这才托福成进宫打听些个,如若是娘娘当真不好,两家心中俱对娘娘心存敬意,此婚事为娘娘等上一年半载又有何妨?
玉琭还不知娘娘这般打算,一时更觉难过鼻酸。
“既是娘娘的意思,家里便依照办吧,也算是全了娘娘的一片心意,我此前还犹豫要不要往家中知会一声,好叫你的婚事提前免受影响,然又怕家里急急切切地反叫万岁爷和娘娘不喜,谁道娘娘竟用心至此。”
玉琭未直接说娘娘的情况,可福成一听这个岂还有甚不明白的,太皇太后娘娘当真是难以熬过这个冬日了。
他虽是同娘娘相处不多,从前也未怎受过其恩惠,然这时候娘娘却能想起他,怎能不叫他感念,思来想去,到底还是点头应下。
“如此我回去了便知会家里和忠达公府,成婚之日当就定在冬月里了,姐姐也当好好保重身子,届时额娘延燕也自当入宫,姐姐只管叫她陪伴、帮衬些。”
此届时说的便是小殓,大殓那几日了,小殓乃是娘娘驾崩当日,皇帝、诸皇子、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摘冠缨截辫,女去妆饰剪发。
小殓后,当日或几日后进行“大殓”丧仪,命亲王以下,顶戴官员以上,和硕福晋以下,佐领、三等侍卫妻以上等,要到慈宁宫门内瞻仰娘娘遗容,近支王公、公主等还要行“大殓礼”。
除身上官职,福成还是三等勇毅伯,延燕格格作为伯夫人自然算作命妇同婆婆塞和里氏一并入宫跟着后宫女眷参与小殓大殓,规矩上自没有玉琭走得更多些,料想能帮衬不少,且不说帮衬,那时候能有亲人陪伴想来也能好受些。
玉琭点头应下,之后又问了两句家中近况便罢,实在是太过忙碌,太皇太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的身子又都不好,玉琭也没甚心情留福成进膳,只叫奶娘抱来昭宁,叫舅甥打了招呼便罢。
福成知姐姐忙碌,不愿添乱,便只给姐姐留了一包随身携带的喜糖就告辞了。
玉琭目送福成而去,即便含着喜糖不知怎的也只能尝出一片苦涩。
内务府动作甚快,想着有了德妃娘娘为他们打头阵,平素十天半个月才能拟好的章程而今不过两三日的工夫便送到了永和宫的案头,玉琭自知不能再拖,只好提了自己亲自炖的海参当归汤往慈宁宫走了一趟。
至门前,守门的玉竹难得带了些喜色,忙为她打帘:“德妃娘娘来得正巧,太皇太后娘娘正醒着,万岁爷和四阿哥俱在。”
玉琭微微惊讶很快也带了几分笑意:“当真是巧了,可是又几日未得见四阿哥了,既是娘娘醒着,不知娘娘可吃用了什么,我这汤莫不是多余?若用罢我便不提进去了。”
玉竹连连摇头:“娘娘还未曾用,只用了盏热茶罢了,便是用罢凡您送来的对娘娘来说也从不多余。”
瞧玉竹这话说的,可叫人都快不好意思了,玉琭含笑忙捏了捏玉竹的手心朝人讨饶,这便抬脚进了殿去。
正欲开口说句俏皮的,然玉琭才绕了屏风便见那一大一小守在娘娘榻前,四阿哥更是跪在娘娘跟前儿直落泪,再一听娘娘对四阿哥说的话,玉琭顿时一腔子玩笑话也憋死了去,只化作泪在眼眶子里打转儿。
“、、、、、别看你们兄弟们凡过来请安,哀家总先过问保清保成,再轮到你们,然则在哀家心里最疼爱最放不下的还是你们兄妹仨和你额娘,哀家且不知还能醒来几回,正好你来了,哀家便将好东西都先给你去。”
“单子哀家早已拟好,一会儿便叫苏麻剌姑给你,你爱读书,哀家便多给些名家字画,首饰、摆设也是有的,不过这些当是给你出宫建府成亲用的,便是你阿玛不重视你,料想靠着乌库玛玛给的这些也不会叫你过了苦日子。”
“不能叫昭宁远嫁,一定不能叫昭宁嫁去蒙古部族,那样好的孩子,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哀家的端献啊,是额娘没护好你啊、、、、、、、”
老太太当真是病糊涂了,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