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很快就准备好了,手里捏着薄如纸张的柳叶刀,拨开四阿哥的伤口,手指一抖便是一片肉削了下来。
四阿哥疼得脸色煞白却不曾喊出一句疼来,反倒是康熙爷替四阿哥疼得悄悄落泪,别开脸不忍再看。
才只是一盏茶的工夫,康熙爷只觉硬是过了一整日那样长,再看四阿哥,冷汗将软枕都湿透了,四阿哥的眉头不再皱着,康熙爷轻轻唤了声四阿哥,且不知何时,这孩子径直疼晕了过去,更是叫康熙爷心疼难挨,好一会子缓不过来。
王大人麻利地给四阿哥敷药包扎好,又开了解毒的药,六阿哥亲自去煎药的,喂药更是康熙爷亲自动手,信不过旁人半分。
四阿哥又昏睡一个多时辰,康熙爷再试四阿哥的温度,觉着是降下来了些,王太医这才算是保住了自己的脑袋。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还有军务亟待康熙爷处置,康熙爷将梁九功留下,又好生嘱咐了六阿哥这才放心起身。
六阿哥跟在他皇阿玛的身后送了送,他似欲言又止的,眼看着皇阿玛要走出去了,好似是忽得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皇阿玛的身前。
“儿臣想求皇阿玛一事,求皇阿玛允儿臣跟着大哥一道查查这刺客的事儿吧,儿臣没本事,早上没能保护好四哥,将刺客尽数留下,眼下伺候四哥,瞧着四阿哥疼痛难忍也丝毫帮不上什么忙,儿臣、、、儿臣当真是难受极了!”
说着,六阿哥又想落泪,康熙爷听着六阿哥哽咽的声儿心里也甚不是滋味儿,想大阿哥又要查那刺客,又要派人寻连大人和刺客这一路来是怎么你追我赶的,干脆应了六阿哥的请求。
“好孩子起来吧,你四阿哥受伤并非是你的错,自责的也不该是你,你只管去你大哥身边帮衬去,只别忘了关心你四哥这头的事儿,阿玛平日里忙碌只怕疏忽,你们兄弟俩惯亲近,吃住都要一处,你四哥要强,可眼下他身子要紧,你且好生陪着劝着些。”
“儿臣多谢皇阿玛,儿臣定然同大哥一道查出那刺客底细,也好好照顾四哥。”
六阿哥这便应下了,康熙爷闻言内心却有些复杂,这事儿可是阿哥们敬爱的太子所为,待四阿哥和六阿哥知道是太子的错,又该如何看待太子呢?
他们兄弟们之间怕是再回不去儿时的亲密了。
可这又怪得了谁,怪就只能怪太子狂妄自大,不睦兄弟,有道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储君身边连可信任的兄弟也无,连时时使他自省的臣子也没有,谈何治国平天下呢?
康熙爷心头沉重得厉害,更是有些动摇,怀疑起自己当初在保成还小的时候便立他为太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若保成能改,还算不完,若不能,大清便绝不能交予这样的人手中。
康熙爷什么也没对六阿哥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六阿哥的肩膀,便径自带人离去了。
六阿哥岂能不知皇阿玛的动摇,能允他帮衬大阿哥更是证明皇阿玛对他何四哥的怀疑已然打消。
他心中不胜喜悦,暗道四哥这招苦肉计中的苦肉计果然有用,四哥虽是吃了大苦头,然好在一切都没有白费了工夫。
六阿哥没急着去寻了大阿哥,反而转身回了他四哥的帐中,此时梁九功并不在帐中,万岁爷叫他留下伺候呢,尤其是夜里要用心些,梁九功便先告了会子假,去安排万岁爷跟前的事儿了。
梁九功的铺盖也得叫人搬来,夜里便宿在屏风后的小榻上,苏培盛几个正拾掇着,四阿哥身边便只有王太医一人伺候。
此时六阿哥再看王太医,这人哪儿还有刚刚的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四阿哥的伤更是他动了手脚,哪儿能真叫阿哥爷中毒,若如此,可对不住佟大人的嘱托。
这佟大人不是佟国维,而是佟国维的儿子,佟佳皇后的兄弟叶克书,自弟弟隆科多提拔至御前后,想着御前家中已然有能说得上话的了,何必再添一个去,便自请去了军中,而今做了副将,军中话柄不低。
佟佳氏一族虽待四阿哥不够亲近,然好歹是记在姊妹名下的孩子,叶克书便时不时给四阿哥行些方便,这王太医便是叶克书的人。
叶克书并不知四阿哥和福成的计谋,然他自不介意此时给索额图和太子一党添些乱去,故得知四阿哥受伤后,他便吩咐王太医听令四阿哥的了,也得亏康熙爷不懂医术,即便再康熙爷眼皮子底下依旧有计可施。
只这事儿四阿哥没来得及告诉六阿哥,可叫弟弟跟着皇阿玛真情实意揪心了一把。
然即便知道内情,那可是将肉生生刮去,六阿哥恐也受不住,故这会子他也顾不上醋四哥不肯告诉他,只心疼的要死,又好好问了王太医去。
王太医环顾四周,低声答道:“阿哥爷放心吧,早前包扎那会子臣便给四阿哥用了些止痛的药了,想来刚刚也不算太难忍受,刚刚用的药里也含着些麻沸散,这几日且叫阿哥爷多睡着,睡着也就不觉得疼了。”
闻言六阿哥才暂放下心来,没一会儿的工夫梁九功就来了,他也不好同人多说了什么,今儿也不去大阿哥那儿,只好好守着他四哥去。
旁的阿哥也过来瞧了,六阿哥俱挡了回去,只说四阿哥正歇,翌日醒了得空再请兄弟们吃茶,阿哥们知道四阿哥受伤也就没强求,只各留下了些礼便回去了。
大阿哥反倒是最后才来的,都快入夜了,一开口就连连告罪:“瞧我这忙的,竟不知四弟又遭了罪,只听下头人说是伤口不妥,且不知是什么情况?”
眼下为了对付太子,他们也算是一伙儿的,可当着梁九功的面儿,怎有不好多说,六阿哥便只回:“是那刺客的刀上有毒,只处置伤口那会子我和皇阿玛光顾着看四哥了,忘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