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格格曾派府上的奴才去六贝勒府上一回,看看自个儿的嫁妆几个库房能塞下,舅舅们都这会子还给她添置呢。
那奴才回来了便在主子们跟前儿拿贝勒府上的见闻说笑,安郡王甫一听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然笑罢是真真对六爷放了心,将郭络罗格格嫁过去,总算是不辜负他阿玛临终的嘱托。
然太子册封的事儿刚热闹完,宫中又颁下一道旨意,是给除大阿哥、以外的皇子们晋爵的圣旨。
三爷复为贝勒,给封号诚,四爷五爷分别封为雍亲王、恒亲王,六爷七爷封为肃郡王、淳郡王,八爷因此前恢复了贝勒的爵位,故此次不再晋封。
最大赢家当属小九,他如今才牙牙学语,既没参与兄长们的斗争,也并未帮着皇阿玛办差,只是一见皇阿玛就露着小白牙咯咯笑,便得了固山贝子的爵位,可是羡煞旁人。
皇子晋爵可是天大的喜事,一下子将东宫的欢喜分出去大半,四爷等人入宫谢恩,恰在乾清宫碰见同皇阿玛一处下棋的太子爷。
众皇子们纷纷请安,太子倒是一派和煦的模样,还先开口恭喜了弟弟们着若换做从前,太子怎爷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酸几句就怪了。
而今长进了,康熙爷也对下头儿子们之间的和谐相处十分满意。
他在太子册封的当日抬举其余阿哥们,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别看太子身侧已然没有索额图帮衬了,似不足为虑,可只要他做一天的太子,便有源源不断想为太子效力之人。
这些人是好是坏是效忠还是投机,保成能分得清吗?
康熙爷并非全然不信任保成,更不是见不得保成好,奈何保成对外说是疯病,实则确有僭越之心,便是改了,也不是没有再犯的可能,康熙爷且警惕着呢,绝不能在他还掌控着天下时,他的下头再冒出一个“小天子”出来。
封老四也老五为亲王,老六老七为郡王,此四人最是持重老实的,便是什么人不做,对太子来说也是一种威胁,下头的人自然也得好好考量考量,不会轻易倒投一派。
若是他们兄弟和睦,感情真挚断无防备,那这威胁也自然不是什么威胁了。
康熙爷算计的好,皇子们也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唯独太子不满至极、心酸难耐,末了随着皇子们一道告辞,太子都没像之前那般留四爷过去吃茶说话。
他心头不爽利,径自回了毓庆宫,走到半截儿倒是想起四爷还需拉拢着了,只是哪有再折回去拉拢的道理,回去随意应付几句,着身边奴才给四爷几个择了贺礼送去,也算是全了情面。
得亏身边有李佳氏陪伴,太子还不算太过郁闷,圈禁之时正是养病的时候,皇阿玛不许福晋格格们前来侍奉他,而今总算得见,还不赶紧的亲近亲近,太子心思渐远,也就顾不上同兄弟们较劲儿了。
此后几日,宫中更是不见太子复立的喜气余韵,六爷成亲了,风头极盛,那阵仗大有超过兄弟们成亲的架势。
也不怪六爷高调,身为贵妃的儿子,下头多得是人巴结,想冷清都不成,二来是因为得了肃郡王的晋封,三来便是因为郭络罗格格的嫁妆了。
先时郭络罗格格刚接到安亲王身边养着时,安亲王疼爱外孙女,便每每遇着什么好东西都给人攒成嫁妆了,这么些年来可是攒了不少,安亲王过世前还特意嘱咐,银子留给郭络罗格格多少,摆件字画庄子铺子又留给人多少,当年便羡煞好一帮人。
而今做舅舅的安郡王也疼爱外甥女,府里自然又给人出了一份儿,更别提郭络罗格格双亲早亡,家里一应事物人等全是郭络罗格格这唯一一个孩子的,有安亲王撑腰谁敢强占?这上上下下加起来简直叫人心惊胆颤。
依着寻常规矩,郭络罗格格这般身份门第嫁给皇子的也不过是一百二十抬嫁妆,可从安郡王府上出来的送妆队伍来看,可远远不止。
前头红漆箱子系红绸的一百二十抬个个压得人直不起腰,恨不得蹭着地走,后头的沉木箱子虽对外说不算嫁妆,只是格格寻常用的小物件,可谁信得?
冠礼的人又足足数了四百八十抬,这才将队伍看到头。
众人惊了,六爷也惊了,心说怪不得先前奕旋叫她多置备几间库房,还特派了奴才来丈量,敢情还有这一遭。
可问题是,先前就是怕嫁妆露在外头太夸张,前阵子已然叫人陆陆续续送来不少了,谁道只是九牛一毛,都快给六爷整自卑了,就她那仨瓜俩枣的,能养好奕旋吗?
吃酒应酬完回来六爷还都心不在焉,赶了人出去便抱来自己的小金库,府上满打满算就他这千把两银票撑着,如今都给奕旋,由着她花,断不能委屈了人去。
“我每年俸禄是定好的,庄子也有些进项,银子我管不明白都给你管着,你莫嫌寒酸,以后爷会努力办差的,得了皇阿玛的赏,你喜欢什么我便给你买什么绝不会叫你过得比以前差。”
郭络罗氏原还不知六爷闹得哪一出,后仔细问了这才笑出声儿来,挑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手指点了点六爷的额头。
“傻货!我若是个贪财恋权的何必同你在一起,既是喜欢你,要嫁与你,你便是路边的狗水里的鱼我也情愿!”
“再者,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用得上,只管开口,咱们夫妻一体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许是酒吃得多了,怎么心中烈烈的烧?
六爷闻言心热眼热,差点儿没感动得落泪,抱着奕旋轻薄一口:“有你这话便抵万金了,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再没本事也不能花夫人的嫁妆不是,你留给咱们的孩子,咱们叫女儿们都腰杆子直着嫁人。”
“可爷光说,咱又哪儿来的女儿、、、、、”
郭络罗氏红着